天刚蒙蒙亮,仓库后的土豆窖就飘出泥土的腥气。
三秒拎着盏马灯钻进窖里,光柱扫过码得整整齐齐的土豆堆,黄澄澄的薯皮在昏暗中泛着瓷实的光。
她踮脚够着最顶层的筐,手指拂过土豆表面,像在抚摸熟睡的婴孩——这些是特意留的精品,个个圆滚滚的,拳头大小,表皮光溜得找不出半点坑洼。
“就得挑这样的。”
三秒把选出的土豆往竹篮里装,篮底铺着新摘的玉米叶,嫩黄的叶瓣卷着晨露,蹭得土豆皮沙沙响。
她专挑那些脐眼小、芽眼浅的,这些是“沙甜1号”
的标志,切开后沙瓤里嵌着的黄纹会像星子一样密。
窖口传来“咚咚”
的脚步声,陈老五扛着把锄头站在那里,蓝布褂子的肩头沾着草屑。
“我来搭把手。”
他跳进窖里,弯腰就往筐里捡土豆,手指在薯堆里翻来翻去,像是在挑拣珍珠,“得让赵老板瞧瞧,咱‘扎根社’的土豆,个个都能当种子。”
“叔,您悠着点,别碰伤了皮。”
三秒赶紧拦住他,土豆皮嫩,稍不留意就会蹭出淤痕,“要的就是这光鲜劲儿,市里卖的都讲究个卖相。”
陈老五嘿嘿笑了,手上的动作轻了不少:“我知道,就跟给新媳妇挑嫁衣似的,得周正。”
他挑出个最大的,足有半斤重,举到马灯前照了照,“这玩意儿蒸着吃,能甜出蜜来。”
两人往竹篮里装了三层,每层都垫着玉米叶,黄白相间,看着就喜人。
竹篮渐渐满了,圆滚滚的土豆挤在一起,像堆缩小的金元宝。
三秒正要用布盖严实,陈老五突然往窖角跑了两步,从最底下的筐里掏出个带泥的土豆。
那土豆上还沾着新鲜的黑土,土块里嵌着细碎的沙粒,是刚从地里挖出来时的模样。
“把这个也放上。”
陈老五把带泥的土豆往竹篮顶上一放,黄澄澄的堆里突然冒出块黑,倒像幅画添了点睛之笔。
“叔,这带泥的咋行?”
三秒要拿下来,被陈老五按住了手。
“咋不行?”
他指着土豆上的土,“这是咱河湾地的沙壤土,你看这沙粒,细得像面。
就因为这土透气,土豆才能长这么沙、这么甜。”
他把土豆往竹篮里塞了塞,“得让赵老板瞅瞅这土,知道咱这好土豆不是凭空长出来的,是咱这地养出来的。”
三秒看着那带泥的土豆,突然觉得这主意实在。
她找了张红纸,裁成小条,写上“河湾地沙壤土种植”
,系在土豆蒂上,红纸条在黄澄澄的堆里晃,格外显眼。
往仓库搬的时候,李大叔和王二婶也来帮忙。
王二婶见了竹篮里的土豆,眼睛笑得眯成条缝:“这模样,比镇上集市卖的强十倍!
我敢说,赵老板见了保准动心。”
李大叔则蹲在地上,用软尺量了量最大的那个:“直径十五公分,标准的商品薯,市就爱收这样的。”
仓库里的长桌被擦得锃亮,三秒把竹篮摆在桌子正中央。
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土豆上,黄澄澄的堆像座小小的银山,带泥的那个在顶上,像戴着顶黑绒帽,透着股子实在劲儿。
“再蒸一锅当样品。”
三秒往灶房走,“光看不行,得让他尝尝,这沙瓤到底有多甜。”
王二婶跟着进了灶房,往大铁锅里添了水:“用笼屉蒸,别煮,煮的水多了,甜味就淡了。”
她把土豆摆在笼屉里,每个之间留着缝,“这样受热均匀,熟得透。”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咕嘟咕嘟”
的水声渐渐响起来。
仓库里弥漫开淡淡的薯香,混着玉米叶的清气,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陈老五蹲在竹篮旁,掏出烟袋却没点燃,只是盯着那些土豆看,像是在琢磨该跟赵老板说些啥。
“蒸好了!”
王二婶端着笼屉出来,白汽腾得老高,裹着股浓郁的甜香。
她用筷子夹起个,放在盘子里,刚一掰,沙瓤就散了开来,黄纹像蜂蜜流出来的纹路,热气里飘着甜丝丝的味。
李大叔捏了块尝了尝,眼睛一亮:“比去年试种的还甜!
这要是让城里人尝了,准得抢着买。”
正说着,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