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门口的喧闹还没完全散去,夕阳把公告板上的账目染成暖金色。
三秒刚把最后一张票据收进帆布包,王二婶就挎着菜篮子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把刚择好的小白菜,嗓门亮得整个村口都能听见:“三秒啊,你这账算得细,可有些事儿,你没往账上写,婶得替你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口,正准备散场的村民都停住了脚,纷纷转过身来。
李保国刚跟陈老五说了句“晚上去你家喝酒”
,也跟着凑了过来,眼里带着点好奇——他知道三秒算账实诚,可王二婶说的“没写在账上的事”
,又会是什么?
三秒愣了愣,笑着说:“二婶,啥事儿啊?合作社的账我都记全了,没落下啥啊。”
“你记的是账,可有些掏心窝子的事儿,账上记不下!”
王二婶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放,拉着旁边的二柱娘,“去年夏天那旱情,你们忘了?咱村的稻田裂得能塞进手指头,玉米叶子都卷成了筒,再不下雨,一年的收成就全完了!”
这话像把钥匙,打开了村民们的记忆。
李三叔蹲在地上,吧嗒抽了口烟:“咋能忘?那时候河床都露出来了,井水也快干了,建国哥天天去镇上跑,想借抽水机,可周边村都缺,根本借不到。”
“可不是嘛!”
王二婶拍了下手,接着说,“后来建国哥说,只能自己买水泵,可合作社那时候刚买完农药,账户里就剩三百多块钱,连个水泵的零头都不够。
镇上农资店的水泵,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八,谁手里有这么多闲钱啊?”
村民们都沉默了。
去年那旱情确实急人,家家户户都在为自家的地愁,手里有积蓄的,也都想着先顾自家,没人敢轻易把钱拿出来给合作社——万一水泵买回来不管用,钱不就打水漂了?
王二婶看了眼三秒,声音软了些:“那时候三秒刚处了对象,姑娘是邻村的,俩人都快谈婚论嫁了。
三秒他妈早就把嫁妆钱准备好了,缝在红布里,藏在衣柜最下面,就等着秋收后给姑娘家送过去。
结果三秒知道买水泵缺钱,回家跟他妈商量,要把这钱拿出来!”
“啥?”
李保国忍不住喊了一声,“那可是嫁妆钱啊!
这钱能随便动?”
“咋不能动?”
王二婶瞪了他一眼,“三秒跟他妈说,‘合作社的地是大家的,要是旱死了,不光咱村没收成,邻村的地也得受影响。
嫁妆钱晚两年再攒,可地里的庄稼等不起’。
他妈一开始不同意,哭着说‘这钱是给你娶媳妇的,你拿出去了,姑娘家要是不愿意了咋办?’结果三秒去跟姑娘说了,你们猜姑娘咋说?”
村民们都竖着耳朵听,连蹲在地上的李三叔都站了起来。
“姑娘说,‘钱没了能再赚,可人心散了,再聚起来就难了。
合作社的事是大事,咱得支持’!”
王二婶说到这儿,眼圈有点红,“后来三秒就把那两千八百块钱取出来,跟着建国哥去镇上买了水泵。
那水泵买回来的当天,就架在村口的河里,抽了三天三夜的水,才把咱村和邻村的稻田都浇透了。”
她指着公告板上“抽水机8oo元”
那行字,又说:“你们看这账上写的抽水机8oo元,那是今年买的二手的,去年那台新水泵,后来合作社有钱了,三秒也没要全款,只让扣了一千块,说剩下的‘算我给合作社搭的’。
这事他从没跟人说过,要不是我去年去他家借针线,听见他妈跟他姑娘打电话,我都不知道!”
人群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老槐树的声音。
吵得最凶的李保国,脸“唰”
地一下红了,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尖。
他想起前几天自己为了几百块分红,在祠堂里拍着桌子嚷嚷,再看看三秒——人家连娶媳妇的嫁妆钱都肯拿出来给合作社救急,自己这点计较,算啥啊?
旁边的李二牛,之前也跟着起哄说“账有猫腻”
,这会儿也挠着头,小声说:“三秒,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瞎怀疑……”
“是啊,三秒,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咋不跟咱说啊?”
有村民跟着说,“要是早知道,咱咋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扛啊!”
三秒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都是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