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书房内密谋的烛火尚未熄灭,萧绝心中权力博弈的棋盘才刚刚布下几枚暗子,一场真正的、足以倾覆一切人间算计的浩劫,便以最蛮横、最不容置疑的姿态,轰然降临。
人算,终不如天算。
七月初,连日的暴雨如同天河倒泻,笼罩了大夏北方数州。
雨水汇聚成洪,奔腾咆哮着涌入已然千疮百孔的黄河河道。
古老的堤坝在自然之威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垒起的沙堡。
这一夜,八百里加急的警讯,如同索命的符咒,一道接一道,撕裂了京城宁静的夜空,重重砸在摄政议事阁的案头!
“报——!
郑州段黄河决口三十丈!
淹城!”
“报——!
滑州、濮州全线告急!
堤坝危殆!”
“报——!
下游三州已成汪洋!
灾民无数,流离失所!”
消息传开,举朝骇然!
这不再是边境摩擦,也不再是藩王作乱,这是悬于帝国头顶的“天河之剑”
彻底斩落!
洪水所到之处,城池被毁,良田尽没,村庄荡然无存。
侥幸逃生的灾民扶老携幼,蹚着泥水,向着高地盲目奔逃,哭声震野,饿殍遍地。
瘟疫的阴影,随着污浊的洪流和堆积的尸体,迅蔓延。
一幅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图卷,通过幸存地方官泣血的奏报和“蜂巢”
信使冰冷的描述,呈现在权力中枢面前。
黄河爸爸怒了?是版本终极boss随机刷新!
全服活动【拯救灾民】强制开启,不掉落装备,只考核执政党良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靖王萧绝的第一反应,是遵循他认知中唯一的、也是“最正统”
的路径。
他强自镇定,在议事阁上,以摄政王的名义,布了一系列命令:
“即刻开启沿途所有官仓、义仓,全力放粮赈济!
绝不可使灾民成为流寇!”
“工部立即征民夫,不,徭役!
就近征调十万民夫,不惜一切代价,堵住决口!”
“令各州府开设粥棚,安抚流民,严防民变!”
“户部…户部核算钱粮,以备后续…”
命令听起来条理清晰,面面俱到,完全是教科书式的应对。
萧绝甚至亲自坐镇中枢,日夜批阅奏章,召见大臣,显得殚精竭虑。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残酷。
命令下达后,反馈回来的却是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殿下!
官仓存粮本就不足,多数州府存粮仅够本地数月之用,开仓即罄!”
“征民夫?青壮或死于洪水,或已成灾民,老弱如何担土石?且无粮可食,民夫聚集,恐生暴乱!”
“粥棚?杯水车薪!
灾民聚而不散,瘟疫已起,地方官请求派兵…派兵镇压!”
“户部…国库存银,仅余八十万两,而初步估算,赈灾所需…恐逾千万!”
萧绝赖以生存的“祖制旧例”
,在这滔天洪水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就像一个试图用竹篮打水的人,拼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流从四面八方漏走,徒劳无功。
奏疏如同雪片般飞来,每一封都是触目惊心的要钱、要粮、要人、要命的急报!
局势,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滑向全面失控的深渊!
数日后,萧绝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已满是憔悴和焦虑,眼窝深陷。
他坐在堆满求救奏章的书案后,手在微微颤抖。
一份来自灾区的密报更是让他如坠冰窟:已有小股灾民抢夺官粮,与差役生冲突,死伤数十人。
星星之火,已现燎原之势!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
他猛地将一份奏章摔在地上,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狂怒。
他仿佛看到,自己尚未坐热的摄政王位,连同整个看似稳固的新朝,正在这洪水的咆哮和灾民的哭喊中,摇摇欲坠。
他一生所学,无非是权谋制衡、帝王心术,何曾真正面对过这等需要庞大资源调动和高效执行力的天灾?他的权力、他的野心,在自然之怒和民生疾苦面前,不堪一击。
与萧绝的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