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表面依旧朱门深掩,静水流深。
门前石狮默然矗立,偶有衣着体面的访客乘车轿而来,递上拜帖,入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悄然离去,一切仿佛与往日并无不同。
府内丫鬟仆役低眉顺眼,洒扫庭除,修剪花木,连脚步声都刻意放得轻缓。
但若是有心人细察,便能嗅到那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紧绷感。
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弓弦已绷至极限,出细微欲裂的嘶鸣,只待那松手的一瞬!
府邸深处,地下密道的使用频率陡然增加。
心腹将领不再走正门,而是借着夜色,从不同方向的隐秘入口潜入。
密会的时间越来越短,交谈的语越来越快,每个人的眉宇间都锁着挥之不去的凝重与决绝。
林嬷嬷的身影愈忙碌,她不再局限于内院管事,而是频繁出入账房、库房甚至后角门。
一批批看似寻常的货物被运入——药材、布匹、粮油,但押运的皆是眼神锐利、步履沉稳的生面孔。
这些“货物”
被直接送入地下深处,那里,早已不是简单的密室,而是一个被改造成小型军械库与指挥中心的庞大空间。
备战?不!
是给皇帝老儿订制殡葬一条龙服务!
棺材板都给他用金丝楠木的!
地下二层,一间隐蔽的库房内,油灯昏黄。
几名绝对忠诚的谢家旧部,正沉默地擦拭着兵甲。
不是军中制式的刀枪,而是工艺更加精良、锋刃泛着幽蓝寒光的近战短刃、淬毒弩箭,以及…数十套轻便却防御惊人的玄色软甲。
湿布擦过刀锋,出“沙沙”
的轻响,混合着油脂融化的微弱气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瘆人。
角落里,整齐码放着一个个密封的木箱。
箱内并非寻常物件,而是来自“雷鸣庄”
的最后一批“礼物”
——威力更强的颗粒化炸药,以及数架经过改进、已能稳定击的铁膛突火枪。
这些越时代的杀器,如同蛰伏的凶兽,等待着饮血的时刻。
这些擦拭兵甲的手,曾为这个王朝浴血奋战,如今却要为它的覆灭,磨利最后的屠刀。
后角门处,一辆看似运送夜香的平板车缓缓驶出。
赶车的老汉佝偻着背,咳嗽连连。
车底暗格内,数只绑着加密密信的信鸽,正蜷缩在特制的笼中。
它们将飞往京畿大营、九门提督府、乃至更远的西南边镇。
与此同时,几名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算命先生的“蜂巢”
成员,也带着不同的指令,融入了京城清晨的人流。
他们的路线经过精心设计,确保在特定时辰,将“一切就绪”
或“情况有变”
的信号,传递到遍布全城的各个节点。
“惠民医馆”
依旧人满为患,但细心者会现,一些常驻的“医师学徒”
不见了踪影。
他们已化整为零,带着急救药箱和…藏在药箱夹层中的微型弓弩,进入了预先设定的潜伏位置。
这座城市的正常运转之下,一张针对其心脏的杀戮之网,已彻底张开,每一个节点都充满了被重新赋予的、颠覆性的“使命”
。
云舒独自站在府中最高处的观星阁上。
晨曦微露,给这座庞大的帝都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
鳞次栉比的屋顶,纵横交错的街道,熙熙攘攘开始涌动的人潮,以及远处皇城那一片巍峨肃穆的金黄琉璃瓦…一切看起来依旧繁华、有序,甚至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
但她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的火山。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倒映着整座京城,也倒映着即将到来的血与火。
连日不眠的筹划,耗尽了心神,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没有丝毫犹豫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等待收割的平静。
信息流依旧庞大,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意外,但此刻,她心中已无波澜。
所有的预案都已推演到极致,剩下的,便是等待和执行。
这是一种将自身也工具化后的极致冷静。
她轻轻抚过腰间那枚玄铁对牌。
对牌冰凉,上面繁复的纹路硌着指尖,仿佛在提醒她它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