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大地成了一面鼓,缚魂鬼们的双脚成了鼓槌。
在鼓声中。
“嘿~哟~”
树牢里传出鬼王拉得长长的呼喊,声音艰涩得仿佛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从两片砂纸里磨出。
缚魂鬼齐声踏步,大地跃动,这一刻,它们已扭曲畸变的声带重新发出了人声。
初时含混,继而清晰。
“山是铁哟,地是钢。
打不完的石塘,敲不穿的荒!
海水泡烂筋骨皮。
血汗滴穿石头桩!”
踏步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大地顿从鼓面变作怒海,入目处,非但院子,整片山地都在抖动,土浪汹涌翻腾,一时垒起作山丘,一时又深陷作坑谷。
李长安在狂涛中苦苦支撑,哪里还管的着什么厉鬼、鬼王,只看着正殿废墟被颠上半空,断作数截,旋即,又被吞入谷底,挤压成团;又看见龙子龙女们拖着夜啼使者分身,大笑着冲上浪头,又尖叫着栽入谷底,嬉闹得不亦乐乎,然后个个消失无踪;看得万年公不断自“海”中伸出根须,苦苦在浪涛中维持着树牢。
再听到。
“嘿~哟~”
鬼王再度长嘶,从艰涩变作凄厉的哭腔。
缚魂鬼踏步相和:
“工头的鞭子噼啪响哟,
工钱变作烂谷糠!
娃儿饿成一张纸,
婆娘埋进乱葬岗!”
翻涌的泥涛石浪迸出数不尽的刀枪剑戟。
那臭发使者脚步太缓,落在了波涛中,方才用毛发将自己裹成个臭毛球在其中颠簸才得幸免,现在刀枪剑戟四起,顿将那些臭毛绞烂割碎。
而在一切的中心,树牢亦被绞烂,鬼王脱困而出,仰天怒吼。
“嘿~哟~”
缚魂鬼们踏步再和,见得它们身躯有黑气不住散逸,原来在风中作歌的从来不是喉咙,而是它们消散的魂魄。
“铁锤砸向天灵盖哟——
脑壳迸出火星光!
钩子划烂心肝肺。
骨头渣子作刀枪。
日日哭啸化血雨。
夜夜索命黑心肠。”
缚魂鬼们踏步渐渐变得重而缓,大地也不再那么剧烈的起伏变化,只裂开无数大可吞屋宇、小可食人畜的口子,不住开合,把泥土作血肉,把砾石作牙齿,吞食咀嚼地上残留的一切事物。
李长安几经厮杀,又几经搏“浪”,已然精疲力尽,终于不慎坠入裂口,砾石如利齿四合之际,万年公最后的根须从地底钻出将他托出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