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推着他,步步逼近女娃,高高举起了手中刀。
春衣跌坐着泪流不止,数度张口,或许是因惊惧,或许是因疲敝,什么话儿也说不出口。
死胡同里只有换死温和的笑语。
“女娃子皮囊生得可人,夫君下手千万仔细,莫扎烂了,好剥洗干净给咱们孩儿做个娃娃。”
此话一落。
替生脸上恍惚顿去,再没迟疑,手中短刀重重劈砍下去。
眼看要砍中春衣,短刀去势突兀一折,迅速转身,刀口竟砍向了身后的男娃。
绿裙的换死惊呼一声,匆忙间,只得以身遮蔽。
鲜血泼洒一地。
她捂着伤口惨叫跌倒。
“相公,你这是作什么?”她不可置信,“无端痛下杀手,莫非有了新欢?”
替生目露凶光:“孩子……”
换死忙把孩子拥入怀中,哭泣着字字啼血:“你纵变心,厌弃了旧人,可孩子总是你的骨血,为何这般狠心……”
“我与娘子何曾有过孩子!”
巷子里的啼哭顿时停了,有风拂过,吹起地上血迹缕缕化作白雾升腾,换死身上伤口不见了血色,唯有皮肤发白好似纸张边缘微微翻卷着。
她轻轻笑起来。
“啊呀,叫你窥破了。”
捏住那纸皮,往外一掀。
霎时。
从里头钻出个俏丽佳人,正是织娘。
她怀中的男娃变作了女娃,却是春衣。
原本的“春衣”也换了形貌,成了那换死使者,依旧浑身狼狈瘫倒在地,萎靡无言。
替生挪步护在妻子前,死死盯着织娘:“尊驾好本事!不声不息便将整个杨柳街的鬼神玩弄于股掌之间。”
“郎君谬赞了。”织娘站起身来。
“小女子一介柔弱孤魂何来能耐幻惑这成百上千的凶神恶煞?”她举袖掩面,留着一双秋波流转,“我呀只是骗了你们两位罢了。”
高高的雾墙忽的溃散,从中飘飞出许多人立着的衣裳,可细细看,件件似百衲衣,袖子是红嫁衣,领口却是白衰服,似把许多衣裳扯碎了又胡乱套起来。
墙上见着人形游动,却是出现一个个猎户模样的人物,或披着兽皮,或背着猎获,刀矛上血红得艳丽。
墙头上又听得一通怪笑,许多鬼影冒出来,口中嚼着团团绿火,被烫得手舞足蹈,也不肯吐出来。
更多鬼怪一一自雾中现身。
织娘笑语盈盈:“毕竟只有自家人才不会防备自家人。”
替生使者的脸色格外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