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旧大陆外海,寒意已然渗骨。
墨黑色的海水在船体两侧翻涌着,形成一道道苍白的浪痕,随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咸冷的海风如同无形的细针,顺着浪花翻腾的方向刮过每一个旅客的脸庞,会刺入他们的着肌肤,带来了深秋的问候。
客轮北风号庞大的船体犁开水面,出沉闷而持续的哗哗声。
远处,白水港方向的灯塔有规律地闪烁着昏黄的光束为归航的船只指引方向。
几只夜海鸥不知从何处飞来,绕着船舷上方盘旋,出清厉的鸣叫,它们的羽翼在船舷灯光下掠过模糊的白影,为这寂寥的海景添上一抹来之不易的生命感。
夜海鸥的出现已经标志着快要到达港口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海腥味的同时也似乎传来的隐约煤烟气息。
埃里森·阿夫顿倚靠在二层甲板前端的围栏上,略微单薄的身形裹在一件常见的深色呢绒大衣里。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带着几分好奇和书卷气息的眼睛。
海风吹乱了他微卷的褐色头,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感受着故乡熟悉的气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铁质栏杆,出轻微的嗒嗒声,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嘿,小伙子,来一杯热茶吧,别冷着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他身旁边响起。
一位穿着油腻防水围裙、满脸络腮胡的水手递给了他一杯热茶。
等埃里森接过之后,他就靠在了附近的缆绳桩上开始卷起烟卷,他动作熟练地将烟丝塞进烟纸,接着舌头一舔便卷成一支粗糙的卷烟。
“第一次来旧大陆?”
这位热情的随手叼着烟说道。
埃里森转过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不,先生,我是回家,之前离开了好一段时间了。”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受过良好教育的清晰口音。
“回家?”
水手用火柴点燃烟卷,眯着眼打量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
“听你口音倒是挺像,但你这晒黑的皮肤和做派,可不像咱这港口长大的崽啊。”
“更像是个从外地来求学的读书人。”
他吐出一口浓烈的烟圈,烟雾在潮湿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我之前在奥斯特维德那边读了几年书,本地的大学难考啊。”
埃里森坦然道,并不没有因为水手的直白而介意。
他顺势问道:
“老师傅,感觉这次航行怎么比往年这个时候要闷热了些?连海风都没那么利了。”
他试图找一个话题说道,而这位水手只是哼了一声,带着一种久经风浪的优越感笑道:
“闷热?小子,你这是在外头待惯了吧。”
“咱这地方,不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嘛,比冬天不比外边热点,夏天比外边凉快些。”
“这旧大陆也不知道啥情况,不管是什么季节都闷得很,冷着也闷、热着也闷,不过马上到冬天就没那么闷了。”
他用力吸了口烟,指向远处模糊的海岸线。
“你看那边云层,厚得跟棉被似的,保不齐今晚就得下冰霰子。”
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上面放着几杯热气腾腾的廉价咖啡。
水手招手要了一杯,也递给埃里森一杯。
“喏,再喝一杯暖暖身子,就当是我请的。
看你在这站了老半天了,也不晓得回屋暖暖。”
“谢谢。”
埃里森接过粗糙的陶杯,双手捧着感受那点微薄的热量。
“我还是等会再回去吧,我同行的朋友他有点晕船,整个船舱里都是一股酸味。”
“哦,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水手一听就立即表示理解:“我们常年跑船的,都知道那味道,可难闻了。”
“说起来我刚上船那会儿也吐得昏天黑地的,不过习惯了就好,就像习惯这永远黑黢黢的天一样。”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说起来,你们这些在外头见过了白天黑夜的读书人,一下回来可能有些不喜欢,听叔一句劝,到港之后买个闹钟先习惯习惯。”
面对陌生人的好意,埃里森笑了笑答应了。
他和这位自来熟的水手聊着天,很快就问出了一个他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话说老师傅啊,最近白水港那边怎么样了。
还像以前那么乱吗?”
“嘿,白水港哪天不乱呢。”
老水手摆了摆手说道:
“不过在这跑这一趟前,我听说西港湾区那边出了个挺厉害的帮派,好像叫什么利爪帮,听说好像挺能打的。”
“竟然压着海风帮和野狐帮追着打,而且他们也挺奇怪的,不抢地盘、也不主动惹事,只要你不招惹他们,他们就不会主动招惹你的那种。”
“哦?还能有这种帮派?”
埃里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