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现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白。
“刚才没事吧?”
他轻声问。
唐小平勉强笑了笑:“没事,都习惯了。”
陈三七心中一痛。
他曾经誓要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现在
“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说。
唐小平摇摇头:“我陪你说话,免得你犯困。”
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老家的变化,聊童年的趣事,聊对未来的憧憬——刻意回避所有关于债务和困境的话题。
车行三小时,终于抵达了位于郊县的老家。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青瓦白墙,炊烟袅袅,与城市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但陈三七的心情却愈沉重。
越是接近老宅,他越是感到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当年他是村里的骄傲,是第一个考上大学、在城里开公司、开小车回村的风光人物。
可现在
老宅到了。
那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屋,青砖灰瓦,木门斑驳。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比记忆中又粗壮了些,但房屋明显更加破败了——墙皮脱落,瓦片缺损,窗户上的塑料布在寒风中哗哗作响。
听到车声,邻居王婶探出头来,随即惊喜地叫道:“哎呀!
是三七回来了!
还带着老婆孩子!
陈老哥,你家三七回来了!”
陈君泽和李秋萍下车后,与闻讯赶来的老邻居们寒暄着。
乡音淳朴,问候真挚,让二老暂时忘记了城里的烦恼。
陈三七和唐小平则忙着从车上搬行李。
几个热心的邻居过来帮忙,看着那辆破旧的帕萨特和简单到寒酸的行李,眼神中不免流露出几分疑惑。
“三七啊,今年怎么这么早回来过年?”
王婶问道,“公司不忙啦?”
陈三七勉强笑道:“提前放假,陪爸妈回来过年,在老家多住几天。”
唐小平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推开老宅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由于久未住人,屋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墙角挂着蜘蛛网,家具都蒙着白布。
“先打扫打扫吧。”
唐小平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陈三七看着妻子麻利地掀开家具上的遮尘布,打水擦洗,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在设计院画图的才女,如今做起家务活来比谁都熟练。
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对老宅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父母则忙着整理带来的行李,将有限的一点年货拿出来摆放。
陈三七走到西屋,那里曾经是他的房间。
推开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墙上还贴着儿时的奖状,书架上摆着泛黄的课本,那张旧书桌上还刻着他少年时的“豪言壮语”
。
可是现在,他只能躲在这个儿时的避风港里,逃避外面的债务和困境。
中午,唐小平用带来的简单食材做了一顿饭。
米饭,炒白菜,加上一点腊肉,就是全家的午餐。
吃饭时,老父亲突然说:“三七啊,下午你去看看你大伯和三叔公,带点东西去。
这么多年没回来,礼数还是不能少。”
陈三七的手一僵。
他当然知道这是老家的规矩,可他什么都没准备,那点钱还要撑到过年
唐小平连忙接口:“爸,我们带了点城里的点心,下午就让三七送去。
我还给三叔公织了条围巾,天冷正好用。”
陈三七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
她总是这样,默默地为他打点好一切,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饭后,陈三七拎着妻子准备好的礼物,挨家拜访亲戚。
每个人见到他都十分热情,问他在城里的展,问他公司的规模,问他什么时候带乡亲们出去干活
陈三七只能含糊其辞,心中羞愧难当。
特别是看到年迈的大伯还硬塞给他一包自家种的花生,三叔公更是把儿子寄来的好茶分了他一半
“你在城里达了,别忘了拉拔拉拔老家的人啊!”
三叔公拍着他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