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老花镜是在傍晚的蝉鸣声里现不见的。
那时我刚把物资库里的新花盆搬到凉亭,准备帮向日葵苗换个大点的容器,就看见他拄着旧拐杖,在顶楼阳台上来回走,深色中山装的口袋翻得朝外,花白的头被风吹得有些乱,嘴里还念叨着:“明明早上晒布偶时还戴着,怎么就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副老花镜是爷爷老伴生前给他配的,镜腿上还缠着圈浅棕色的旧布条,是怕磨到耳朵,爷爷平时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丢了肯定急坏了。
“爷爷,您别急,咱们一起找!”
我放下花盆就往顶楼跑,顺手掏出手机给女主播消息,让她帮忙通知苏晴和大叔。
刚到顶楼,女主播就喘着气跑上来,她穿着浅粉色的休闲卫衣,手里攥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平时给三花猫梳毛的梳子:“我问了楼下张阿姨,她说早上看见您在阳台摘薄荷,当时还戴着眼镜呢!
会不会掉在阳台缝里了?”
她蹲下来,手指小心地抠着阳台的瓷砖缝,生怕漏过一点痕迹。
苏晴和她男人也很快赶来,苏晴穿着米白色针织衫,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她男人则搬着个小凳子,浅灰色休闲西装的外套搭在胳膊上:“阳台光线暗,我用手电筒照照,你踩着凳子看看栏杆上面,风大,说不定吹到那儿了。”
爷爷坐在凳子上,手还在抖,盯着苏晴的动作,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们把阳台翻了个遍,瓷砖缝、晾衣绳下、薄荷盆栽旁边,连布偶的褶皱里都摸了,却没看见老花镜的影子。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扛着个梯子跑上来,棕色夹克上沾了点草屑,他把梯子靠在阳台栏杆上:“会不会吹到楼下花园了?我爬上去看看,视野广!”
“我也去!”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突然从楼梯间冒出来,他刚帮邻居修完水管,蓝色工装的口袋里还露着半截水管胶带,手里攥着个扳手——怕梯子不稳,想帮忙固定。
他走到梯子旁,蹲下来检查梯脚的防滑垫,手指敲了敲:“垫有点磨平了,我找块木板垫在下面,免得滑。”
大叔踩着梯子往上爬,我和工装男扶着梯身,女主播举着手电筒照向花园,苏晴则陪着爷爷在阳台边等消息。
蝉鸣声里,大叔突然喊了一声:“在那儿!
香樟树的枝桠上!”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夕阳的光里,浅棕色的镜腿挂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风一吹就轻轻晃,像只停在枝头的小鸟。
“太高了,我够不着!”
大叔踮着脚,手离眼镜还有半米远,树枝有点细,他不敢太用力晃,怕把眼镜晃掉在地上摔碎。
大家都急了,女主播甚至想找根长竹竿去够,却被工装男拦住:“竹竿太硬,容易把镜腿戳断。
我爬上去拿,树枝能承重。”
他从工具包里掏出双防滑手套戴上,手指扣住树干的纹路,动作麻利得像只松鼠。
香樟树不算粗,但长得高,他爬到离眼镜还有一米的地方时,树枝突然晃了一下,他身体往旁边倾了倾,我和大叔赶紧伸手去扶树干,齐声喊:“小心!”
工装男却只是稳住身形,慢慢调整姿势,声音隔着树叶传下来:“没事,抓稳了。”
他伸手去够眼镜时,指尖刚碰到镜腿,风突然吹得树枝晃了晃,眼镜往下滑了一点,悬在半空。
爷爷在阳台边急得站起来,拐杖都差点掉在地上:“慢点……慢点……”
工装男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细枝,慢慢把眼镜往怀里带,直到稳稳攥在手心,才松了口气,顺着树干慢慢爬下来。
“没坏!
没坏!”
他把眼镜递给爷爷,镜腿上的旧布条还好好的,只是镜片沾了点灰尘。
爷爷接过眼镜,手指在镜腿上轻轻摸了摸,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戴上眼镜,又摘下来,反复好几次,嘴里念叨着:“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大家都松了口气,女主播突然指着香樟树的树根处:“咪咪怎么在这儿?”
我们看过去,三花猫正蹲在树根下,尾巴轻轻晃着,面前还放着片沾了露水的香樟叶,像是在给我们指路。
“肯定是它先现的,刚才一直在这儿叫,我还以为它饿了呢!”
女主播笑着抱起猫,往它嘴里塞了块猫零食。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拍了拍工装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