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剩下赤裸裸的交易和互相利用。
沈玦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观测者之眼”的下落对他而言也极其重要。他立刻追问:“她说了什么?藏在了哪里?”
“她说……‘信任……需要……谨慎……夜莺……她……’”楚杭重复着那断断续续的词语,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玦,“后面的内容,被干扰了。关于‘夜莺’……你知道些什么?”
沈玦的呼吸几不可察地紊乱了一瞬。他避开了楚杭的视线,转身再次看向墙壁上的刻痕,背影显得有些僵硬。“我母亲……‘夜莺’……她是在追查‘牧羊人’渗透‘守夜人’内部证据时失踪的。官方记录是殉职,但我一直怀疑……她的失踪,与‘观测者之眼’有关。”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清晰可辨的……痛苦和迷茫。
楚杭心中微动。沈玦的母亲,竟然也牵扯其中?而且可能并非简单的殉职?
“‘牧羊人’在组织内部的渗透,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早,更深。”沈玦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戴着面具的‘自己人’。”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楚杭心中的某些迷雾。他忽然有些理解沈玦那近乎偏执的谨慎和多疑从何而来了。背负着这样的秘密和压力,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确实很难再去轻易相信任何人。
但是,理解,并不等同于原谅,更不意味着信任。
“所以,你怀疑阿夜?”楚杭冷不丁地问道。
沈玦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你听到了?”
“我听到了很多。”楚杭平静地与他对视,“包括你对他的不信任,包括外部施加的压力,也包括……这里也不再安全。”
沈玦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没错。‘鸦巢’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前往‘摇篮’。”
“去‘摇篮’?就凭我们现在这几个人?”楚杭觉得他疯了。
“不是我们。”沈玦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是我和你。”
楚杭愣住了。
“银刃、阿夜,还有其他人,他们会作为诱饵,吸引‘牧羊人’和其他的注意力,为我们争取时间。”沈玦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这是目前唯一能确保‘钥匙’和‘坐标’安全抵达‘摇篮’的方法。”
用同伴的牺牲,来换取他们的行动机会?
楚杭感到一阵恶寒。“我不同意!”
“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沈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命令,也是……最优解。”
又是最优解!在他眼里,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被放在天平上衡量,为了那个所谓的“使命”和“最优解”,一切都可以牺牲!
楚杭看着他,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这幽深的地底石室与外面的世界还要遥远。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石室内的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迎上沈玦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我去。”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沈玦都感到一丝意外。
“但是,沈玦,”楚杭向前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抵,眼神冰冷如昆仑之巅的万年寒冰,“这是最后一次。从现在起,我们只是暂时的盟友,为了共同的目标合作。完成任务之后,你我……两清。”
“两清”两个字,如同最终宣判,为两人之间那复杂纠葛的关系,划下了一道冰冷而决绝的界限。
沈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他看着楚杭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决绝,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湮灭在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沉寂里。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的回应,重若千钧。
石室内,两人并肩而立,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信任的裂谷,已然成型。
而前路,是更加凶险莫测的“摇篮”之行。
这场被迫结成的同盟,最终将走向何方?
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