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用指尖快速划了两个字——确认,蛊。
赵珩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没有任何表示,但萧锦颜知道,他收到了。
就在这时,殿中的歌舞暂歇,乐师换上了新的曲调,是一首更加悠扬舒缓的曲子。
皇帝赵胤似乎从之前的情绪中缓了过来,他看着萧锦颜,忽然开口道:“萧才人。”
萧锦颜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臣妾在。”
“朕记得,你似乎……也略通音律?”赵胤的目光带着某种期待,“此曲《春江花月夜》,清越悠扬,不知才人可愿为朕与众卿抚琴一曲,以助雅兴?”
他又将焦点引回了萧锦颜身上!而且这次,是直接以皇帝的身份开口,让人难以拒绝。
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端妃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柳盈盈更是嫉恨得几乎要咬碎银牙。皇上竟然还记得她略通音律?!还点名让她演奏?!
萧锦颜头皮发麻。原主确实“略通”音律,但也仅仅是略通而已,绝达不到在国宴上演奏的水平!更何况,这首《春江花月夜》意境高远,技巧复杂,绝非原主那点水平能够驾驭。
若是弹得不好,不仅自己丢脸,恐怕还会连累赵珩,更会让皇帝失望——他对这张脸的期待,显然不仅仅是“略通”。
这是一个陷阱!皇后挖的坑没跳进去,皇帝亲自挖的坑却来了!
她该如何应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赵珩端着酒杯,神色淡漠,仿佛事不关己。
萧锦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硬抗皇命,也不能露怯出丑。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赧与惶恐,声音轻柔却清晰:“皇上垂询,臣妾惶恐。臣妾确实曾习琴艺,然资质愚钝,不过粗通皮毛,岂敢在圣前与诸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玷污圣听?”
她先自谦,将姿态放低,然后话锋微转,目光盈盈望向赵胤,带着一丝恳求:“且……方才殿外受惊,至今心绪未平,手指绵软,恐难成调,有负圣恩。臣妾斗胆,可否容臣妾以他法,略尽心意,以酬陛下雅意?”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承认了自己琴艺不精,又点出了方才受惊的“事实”(还是因北狄大皇子而起),最后还给出了替代方案,姿态放得极低,让人难以苛责。
赵胤看着她那与苏清雪相似的眉眼流露出恳求之色,心中一软,那点因被拒绝而产生的不悦也消散了,反而生出几分怜惜:“哦?以他法?不知才人欲以何法?”
萧锦颜心中稍定,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她必须拿出一个既能展现“价值”,又不会暴露原主真实水平,还能契合当下氛围的“表演”。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角落一名乐师抱着的、一件形制古朴的乐器上——埙。
那是源自上古的陶土乐器,音色苍凉浑厚,幽深哀婉,与宫廷常用的丝竹之音大相径庭,会者寥寥。
前世作为首席御师,她涉猎极广,音律虽非专精,但于这冷僻的埙,却因喜爱其独特韵味而下过一番功夫。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赵胤盈盈一拜,声音清晰而坚定:
“臣妾不才,愿为陛下与众宾,吹奏一曲《幽谷》,以埙应和此《春江花月夜》之景,取其幽静深远之意,望陛下恩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