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赵珩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与那碗药散发出的古怪辛辣气息交织、碰撞,形成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他靠在书案边,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额发被冷汗浸湿,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出白色的寒雾。那双凤眸死死锁住萧锦颜,里面翻涌着痛苦、暴戾,以及一丝被看穿最狼狈模样的屈辱与杀意。
萧锦颜站在他面前,身形依旧纤细,甚至带着病后的脆弱,但脊背挺得笔直。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映照着赵珩此刻的狼狈,却激不起半分涟漪。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那几乎能冻裂灵魂的寒意,也无视了那足以让寻常人肝胆俱裂的注视。
“赌……一把?”赵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冰碴相互摩擦的质感。他体内的寒毒正如狂潮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剧痛和冰冷几乎要将他撕裂。那碗近在咫尺的药,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像是一碗滚烫的毒药,又像是唯一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王爷此刻,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萧锦颜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太医院的温补方子,此刻如同杯水车薪。您靠内力强压,不过是饮鸩止渴,每一次压制,下一次的反噬只会更重。若我估算不错,此次发作,若不加以干预,王爷至少需硬抗两个时辰,方能勉强压下,而届时,心脉受损,折寿……至少三年。”
她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刀,剖开他强撑的伪装,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
赵珩瞳孔骤缩。她连他硬抗的时间和后果都清楚?!
剧烈的痛苦让他意识一阵模糊,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他知道,她说的没错。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硬扛下去,就算不死,也必然元气大伤,在北狄使团即将抵达的关键时刻,他绝不能倒下!
赌?
他赵珩一生,从不将命运交于他人之手!尤其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充满谜团的女人!
可是……
那碗药的气息,虽然古怪,却似乎……隐隐勾动了他体内某处沉寂的气血?是一种错觉吗?
就在他意志与痛苦激烈搏斗,几乎要彻底被寒意吞噬的瞬间,萧锦颜忽然动了。
她没有强迫他喝药,而是抬起了手。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她瘦削的手腕。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捻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银针。
“既然王爷难以决断,”她声音清冷,“那便由臣妾,再添一个选择。”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那根银针快如闪电,并非刺向赵珩的要害,而是精准地刺入了他颈侧一个极其偏僻、甚至不在常规经络要穴之上的位置!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赵珩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颈侧一麻,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随即,一股灼热的气流,如同烧红的细铁丝,猛地从那个点位钻入,强行撕裂了冻结他经脉的寒意!
“呃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不是舒缓的热,而是带着破坏性的、霸道的热力,与他体内的寒毒猛烈冲突,带来的痛苦甚至比单纯的寒冷更甚!但奇异的是,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那几乎要冻结他心脏的冰冷核心,似乎……松动了一丝!
萧锦颜下针之后,立刻后退一步,避开了赵珩因剧痛而可能产生的无意识攻击。她脸色微微发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一针,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人体结构、气血运行乃至赵珩独特的功法与寒毒特性都有极深的了解,方能找准那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以“火上浇油”的方式,强行激发他自身的阳气来对抗寒毒。
风险极大,若力道、位置稍有偏差,非但不能缓解,反而会加速寒毒爆发,顷刻毙命。
她在赌,赌她的判断,赌赵珩身体的潜力,也赌……他求生的意志。
赵珩弓着身子,双手死死抓住书案边缘,手背青筋暴起。体内冰与火的绞杀让他痛不欲生,但那股灼热的气流,确实像一把烧红的凿子,在他冻结的经脉中,艰难地开辟出了一条细微的通道。
几个呼吸之间,仿佛过了几个时辰那么漫长。
终于,那肆虐的寒意,如同潮水般,开始缓缓退去。虽然依旧盘踞在肺腑深处,但至少不再疯狂冲击他的意识。剧痛逐渐减轻,身体的僵硬感也开始缓解。
他大口大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