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跳跃的火光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焦黑的地面和残破的宫墙上,如同皮影戏中即将展开生死搏杀的角色。
那枚锈迹斑斑的铁钉尖端,传来的触感冰凉而坚硬,紧紧贴着赵珩颈部最脆弱、最致命的血管。萧锦颜甚至能透过这粗糙的“武器”,清晰地感知到他脉搏一瞬间的凝滞,以及随后,那强自恢复、却依旧比往常稍快的搏动。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无比的钥匙,试图撬开他紧紧封闭的内在。
“能让你活过今年的医师。”
赵珩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在无声中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青白色。萧锦颜感觉下颌骨传来隐隐的痛感,但她眼神未曾有丝毫动摇,依旧平静地、甚至是带着一丝审视地回望着他。那双凤眸深处的幽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酝酿着难以估量的危险。
周围的侍卫和太监们早已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摄政王的威势如同实质的冰山,冻结了周遭的一切声响,只剩下火焰燃烧木料发出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流逝。
一秒,两秒……
终于,赵珩紧抿的薄唇,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遇到意料之外猎物的兴味,混合着被触及逆鳞的冰冷怒意。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了。
但那股迫人的压力,并未随之消散,反而更加浓重。
“医师?”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玩味,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杀意从未存在过。“就凭你?一个冷宫里,差点被一把火烧死的……弃妃?”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狼狈的仪容,破旧的宫装,最终落回她那双异常沉静的眼睛。“还是凭你手中这根……连杀人都不够格的破铁钉?”
萧锦颜并未因他话语中的轻蔑而动容。她抵在他喉间的铁钉稳如磐石,手腕没有丝毫颤抖。
“杀人,或许不够格。”她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但识病,足矣。”
她微微向前倾身,距离他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出的、微凉的气息。这个动作大胆至极,让周围跪伏的侍卫们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爷唇色看似正常,细看却隐现淡紫,尤其在人静息之时。眼白并非纯粹,边缘泛有极难察觉的青灰色。”她的声音压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您指节发力时,隐隐泛白,非是用力所致,而是气血运行至末端已有滞涩之兆。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上,那手看似随意地握着,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中指和食指的指尖,有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您体内的‘寒毒’,并非寻常痹症,也非简单中毒。它盘踞肺腑,侵扰心脉,尤以子时、午时阴阳交替之际为甚,发作时如万蚁噬心,冰锥刺骨,且一次比一次凶猛。近半年来,发作频率应已增至每月至少三次。太医院那些国手,想必给王爷开的皆是温补疏导之方,初期或有效果,如今……怕是连压制都勉为其难了吧?”
她每说一句,赵珩眼底的幽暗便深一分。当她说出“寒毒”、“子时午时”、“每月至少三次”这些极其私密且精准的症状时,他周身那股慵懒淡漠的气息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与锐利。
他体内的隐患,是绝密。除了他身边最核心的两位心腹和那位已告老还乡、对此束手无策的前任太医正,绝无外人知晓具体详情。太医院如今的记录,不过是些“体虚畏寒”、“旧伤复发”之类的掩饰之词。
这个女人,这个被他皇侄丢进冷宫、声名不显的弃妃,如何得知?仅凭“看”?
这绝无可能!
要么,她背后另有其人,知晓他的秘密,派她前来。要么……她真的身怀绝技,如同她所宣称的,是一位“医师”。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眼前的局面,已经彻底脱离了他最初的预判。
揽月阁的这场火,恐怕绝非意外。
赵珩的目光再次落在萧锦颜脸上,这一次,审视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与苏清雪那几分相似的面容,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符号,而是包裹着巨大谜团和潜在危险的外壳。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