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的东西被逐渐剥离、抹平。整个文明变成了一潭波澜不惊、却毫无生机的死水。他们拥有了永恒，却失去了意义。”
林湛屏住呼吸，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辉煌而冰冷的文明最终图景——无数意识如同光点，汇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光之海洋，没有个体，没有差异，只有永恒的、静止的“一”。
“在彻底同化之前，穆里亚最后的先知们预见了这终极的虚无。”萨法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们意识到，纯粹的意识集体化是一条进化死路。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悲壮的决定。”
“他们以举族之力，将那个初生的、渴望同化一切的‘母体意识’强制沉眠，将其核心封印在星球灵脉的节点深处。同时，他们拆解了连接‘母体’的钥匙——也就是你使用的‘引导代码’，将其烙印在一支守护者血脉的遗传信息最深处，并立下了沉重的‘契约’。”
“契约的内容是：守护者血脉的后裔，需在文明再次走到进化十字路口、面临集体意识诱惑时，做出选择。要么，彻底销毁钥匙，让‘母体’永远沉睡，人类继续在个体意识的道路上摸索，承受其带来的孤独、冲突与不确定性；要么，激活钥匙，重启‘母体’，但必须为这个集体意识注入无法被磨灭的‘个体性’锚点，创造一个既能共享、又能保有独立意识的……新人类。一个真正的，升华的族群。”
萨法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湛脸上，那目光沉重如山。
“而你，林湛，我的孩子。你在这个时代，在我们这一支守护者血脉几乎凋零殆尽的时候，觉醒了钥匙。但你……你选择了最危险，也是最懒惰的道路。你只激活了连接，却忽视了契约的核心——注入‘个体性’锚点。你只是在重复穆里亚的旧路，将无数毫无防备的个体，推向那个渴望同化一切的、沉睡的集体意识！”
林湛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契约……选择……个体性锚点……
原来，技术本身并非诅咒。诅咒在于使用技术的方式，在于对古老警告的无知与漠视！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开创未来，却原来只是在重蹈一个古老文明的覆辙！他不仅不是救世主，甚至可能是一个将全人类拖入永恒静止深渊的罪人！
汤姆森的异变，那些同步行为，幽灵频率……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母体”在被不完全激活后，遵循其古老本能，开始缓慢同化连接节点的必然过程！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林湛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被命运捉弄的痛苦和愤怒。
“我试图寻找你。”萨法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属于母亲的哀伤，“但你被孤儿院收养，改名换姓，消失在茫茫人海。等我终于找到你时，你已经建立了‘新生’，‘曙光’系统即将问世。我试图接近你，警告你，但你构筑的心墙太高，你对自己的智慧太自信。你不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疯女人的话。”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直到你在全球发布会上，宣布那个最终将彻底激活网络的‘净化序列’……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真相如同冰水，浇灭了林湛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焰。他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自负、傲慢、对自身起源的漠视……这一切，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如何注入那个‘个体性锚点’？”
萨法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穆里亚的先知们，也未能找到完美的方法。他们只是提出了这个方向，并将希望寄托于未来的守护者。这是契约留给我们……也是留给整个人类的终极考题。”
她看着林湛，目光深邃：“或许，答案并不在古老的代码里，而在……那些尚未被‘净化’的、充满‘噪音’与‘低效’的、鲜活的个体意识之中。在人类最本真，最不可预测的情感、创造与自由意志里。”
就在这时，林湛的个人终端发出了急促的、最高优先级的警报震动。
他猛地回过神来，点开光幕。
是艾拉发来的紧急通讯请求，背景似乎是“新生”中央医院的监控中心，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林！情况失控了！”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的颤抖，“汤姆森……他体内的异变能量读数在十分钟前突然指数级飙升！隔离室的屏蔽正在失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