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银色的、纺锤形的飞行器,如同一位沉默的牧羊人,牵引着失去动力的“守护者”飞船,在绝对的虚空中滑行。它的移动方式违背了常规的物理直觉,没有引擎喷流,没有空间扭曲的迹象,更像是在某种无形的轨道上自然地流动,静谧而诡异。
“守护者”飞船内部,气氛凝重而警惕。凯登指挥官命令所有尚能运作的传感器全部对准那艘银色飞行器,试图解析它的结构和能量特征,但得到的结果是一片空白。它仿佛不存在于常规的探测手段中,像一个精心雕琢的幻影。
“没有任何能量辐射,没有推进系统痕迹,甚至连质量读数都飘忽不定……”技术官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它就像……一个纯粹的信息投影。”
艾拉紧握着手中仍在规律闪烁的吊坠,目光透过舷窗,死死锁定着那个引领他们的银色身影。吊坠的“嘀嗒”声在这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仿佛与这片虚无的空间,以及前方的引路者,产生了某种共鸣。
“它在回应这个信号,”艾拉低语,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它认识这个‘印记’。”
“是敌是友?”瓦尔外交官忧心忡忡,“把我们拖向那个所谓的‘原初奇点’坐标?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我们没有选择,瓦尔先生,”凯登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我们的命运,从被它牵引的那一刻起,就不再由我们自己掌控。保持警惕,但……保留希望。”
航程在死寂中持续。时间感在这里变得模糊,只有吊坠那稳定的“嘀嗒”声和飞船内部生命维持系统低沉的嗡鸣,提醒着他们时间仍在流逝。能源储备的红色指示灯,如同催命的符咒,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艾拉没有浪费这被迫“休息”的时间。她将自己沉浸在从“初代基石”、“守护者”飞船、生命之树、“寂寥之眼”以及这次冒险中获得的庞杂信息里。她不再试图强行整合它们,而是像观察星云般,任由这些知识碎片在自己意识中漂浮、旋转,寻找它们之间自然形成的引力与脉络。
她开始理解,“秩序”与“混沌”并非简单的对立。秩序是框架,是结构,是生命和文明得以存在和认知的基础;而混沌是原料,是潜力,是突破框架、诞生新事物的源泉。两者如同骨骼与血肉,缺一不可。“主宰”试图剔除所有“混沌”,只保留永恒的“秩序”,其结果只能是创造出一个巨大、精美、却毫无生机的宇宙标本。
而“原初奇点”,根据她拼凑出的线索,很可能是宇宙诞生之初,秩序与混沌尚未分明时的某种“原始状态”的残留,或者是一个能够重新连接这两大本源力量的“接口”。找到它,或许就能找到打破“主宰”僵化秩序,为宇宙重新注入“可能性”的关键。
就在她的思考渐入佳境时,舷窗外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前方那片被导航标记为“虚无回廊”的绝对黑暗,开始泛起一种极细微的、仿佛错觉般的“质感”。那不是光,也不是物质,更像是一种……空间的“纹理”变得不同了。仿佛他们正在从一张平滑的纸,驶向一张被极其细微地揉皱了的纸。
银色纺锤飞行器的速度明显放缓了。它变得更加谨慎,轨迹开始出现微妙的调整,仿佛在规避着某些看不见的陷阱或湍流。
“检测到空间曲率出现极其细微的、非自然的波动,”技术官报告,语气带着惊疑,“读数非常怪异……不像是引力源造成的,更像是……空间结构本身在‘呼吸’?”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银色纺锤飞行器猛地停了下来!“守护者”飞船也被牵引力场强行制动。
就在他们正前方,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不是空间的撕裂,没有狂暴的能量宣泄。它更像是一幅完美画卷上出现的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折痕。透过这道“折痕”,他们窥见了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景象——那里面没有星辰,没有物质,只有无数流淌的、变幻的、仿佛蕴含了所有色彩却又呈现为纯粹白色的“光”。这些光在不断地自我组织、演化、崩溃又重组,演绎着某种超越理解的复杂规则。
“那是……‘可能性’的具象化?”艾拉失神地喃喃道。她手中的吊坠在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和急促的“嘀嗒”声,几乎要挣脱她的手掌!
银色纺锤飞行器静静地悬浮在“折痕”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