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是一颗被投入强酸溶液的金属,在无声的剧烈反应中迅消融,只留下蚀骨的空洞与刺痛。
楚风独自坐在图书馆阅览室那片死寂的光影分割线上,夏晚晴离去时带走的不仅仅是她的人,还有这空间里最后一丝属于“正常世界”
的虚假温度。
猎物。
这个词如同鬼魅,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他以为自己精心策划的接近,原来不过是顺着别人早已铺好的路径,一步步走进了精心布置的罗网。
夏晚晴,那个他曾经遥不可及、爱慕又畏惧的校花,其真实面目竟是隐藏在平静现实之下的、与“系统”
和“清扫者”
纠缠不清的“观察者”
和“囚徒”
。
她知晓代码,知晓猎户座,知晓星尘,甚至知晓数据之海中那个幽灵船上的“她”
!
现实镜像体……行为模式出现偏差……
门后那场窃听得到的碎片信息,此刻与夏晚晴那清冷而洞悉一切的目光重合,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
她绝非普通的“生物单位”
,她与这个世界的底层秘密有着极深的牵扯。
而自己,这个意外觉醒的“异常”
,在她眼中,恐怕只是一枚有些特别的、可以用来攫取“星尘”
的棋子。
合作?听起来是唯一的生路。
但楚风毫不怀疑,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或者成为障碍,夏晚晴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舍弃,就像“系统”
计划中那个“可牺牲”
的选项一样。
他瘫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动弹。
窗外的光线逐渐西斜,将他身下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如同逐渐将他吞噬的黑暗。
阅览室里陈旧纸张的气味变得浓重,仿佛带着腐朽和阴谋的味道。
他必须去。
明知可能是陷阱,他也必须去。
就像明知是毒药,但濒死之人也会毫不犹豫地饮下。
他没有选择。
第二天,楚风是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度过的。
课堂上,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但眼角的余光却时刻警惕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他既期待又恐惧着夏晚晴的“通知”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终于响起。
就在楚风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内心焦灼不安时,他的手机在裤兜里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也不是社交软件的消息。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一个坐标,后面附着一句话:
“废弃灯塔。
今晚八点。
独自前来。
清除痕迹。”
信息在阅读后五秒内自动销毁,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楚风的心猛地一沉。
废弃灯塔……那是位于城市边缘,靠近旧港区的一座早已停用的导航灯塔,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且年久失修,几乎无人问津。
夏晚晴将见面地点选在那里,其意图不言而喻——绝对隐秘,同时也意味着……一旦生什么,求救无门。
清除痕迹……是提醒他避开“系统”
的监控?还是警告他不要耍花样?
他没有回复,也无法回复。
将手机塞回口袋,他感到一种奔赴刑场般的决绝。
晚上七点四十分,楚风借口去赵磊家讨论习题(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不会引起父母过多怀疑的理由),离开了家。
他没有乘坐任何会被记录的公共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线,尽量避开主干道的监控探头,徒步朝着旧港区的方向走去。
夜色浓重,城市的霓虹在身后逐渐黯淡。
越靠近旧港区,周围的景象越破败荒凉。
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在黑暗中沉默矗立,锈蚀的铁皮在夜风中出呜咽般的声响。
街道上的路灯大多已经损坏,仅存的几盏也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工业废料的铁锈味和某种有机物腐败的酸臭。
这里的“数据质感”
也与其他地方不同,更加混乱、冗余,仿佛是被“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