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才把孟家去年卖掉老家房产,举家投奔儿子的事说了一遍。
“孟家买了一个二进院,宅子暂时够住,只是地段一般,孟涛弟弟读书估计也就止步于秀才了,现在跟孟亲家在家里办了一个小书塾,教附近孩子读书,日子也能过。
春燕用嫁妆买了一个小庄子,也种药材,药材卖给顾家,粮食蔬菜自家吃,一家四口日子也好过。”
陈富强道:“如此我就安心了,老二,知行还小,急不得。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来。他能知道上进,就是好事。”
兄弟俩就这样靠在床头,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许多分别后的事情。
陈富才详细说了这三年庄上的情况,又说了京城贡院的森严,放榜时的激动,以及等待授官时的忐忑与期待等等等等。
陈富强则说了些江南的风土人情,知礼在任上的忙碌,孙儿孙女们的趣事。
烛芯剪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夜深露重,两人才带着浓浓的倦意和说不完的家常话沉沉睡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两家人便起身收拾,动身返回阔别已久的陈家村。
马车轻快,载着满车的喜悦和近乡情怯。路上,陈富才又跟大哥细细说了知文和再有的授官情况。
“知文被分在了大理寺,授了个从七品评事。再有则分去了吏部,也是个从七品的官身。”
陈富才说着,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与感激,“大哥,你是不知道,这真是天大的恩典了!
我们打听过,多少同科进士,还在苦苦候缺,或者被派到穷乡僻壤做个县令县丞。
他们俩能一上来就留在京城,还是大理寺、吏部这样的紧要衙门,全是托了知礼的福啊!”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愈发郑重:“这次知文跟再有,多亏了知礼提前托了那位李大人和穆大人。咱们是两眼一抹黑,全靠人家指引帮衬。
最关键的是,人家一文钱的礼都没收我们的!李大人说了,都是看在知礼的面子上,让我们安心等着便是。”
陈富强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既为子侄高兴,更为儿子的能耐和重情义感到欣慰。
其实这些昨晚老二已经说了,现在又说一遍,他心里还是很激动。
“大哥,官凭上都写明了,最迟八月初必须到任报到。”陈富才算着日子,眉头微蹙,“现在已是五月底,路上就算紧赶慢赶,也得一个月。
回到村里,最多也只能待上十日,就必须动身北上了。
如果六月底动身,万一途中遇到风雨耽搁几日,误了报到期限,那可是大事!”
陈富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刚团聚,十日后就又要分离?
而且这一次,知文、再有是要长居京城为官了,儿子知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
儿子、孙子孙女在江南,自己和老妻自然还是要留在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