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迹书写,来自过去十年间曾踏入问路林的年轻人。他们在信中诉说迷茫、背叛、爱恋、仇恨,也写下对秦川的质问:“您为何离去?”“我们做得对吗?”“如果没人指引,我们如何知道方向?”
他曾答应自己永不拆阅。可昨夜梦醒后,他终于打开。
第一封信出自那个曾在共议院提出反思日的少年之手。如今他已成为西境一所学堂的教师,信中写道:
>“昨日有个学生问我:‘如果秦川先生当年治的是毒,那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不是另一种毒?’
>我答不上来。
>因为我们崇拜他,就像曾经崇拜律法一样。
>我们把他的话当药方,却忘了他也曾中毒。”
秦川闭上眼,指尖轻颤。
第二封来自一名女子,曾因揭露家族贪腐而被逐出宗族。她写道:
>“我原以为觉醒就是挣脱枷锁。
>可当我真的自由了,才发现最重的锁链是我自己的恐惧??
>害怕孤独,害怕错误,害怕无人认同。
>秦川先生,您有没有一刻,也想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第三封只有寥寥数语:
>“我在知迷花下梦见您转身离开的背影。
>醒来后哭了很久。
>原来最痛的不是迷失,是发现引路人也是迷路者。”
一封接一封,像是无数双手穿过岁月伸向他,不是索取答案,而是恳求一个回望的眼神。
他终于明白阿湄那句话的意思。
**他们开始模仿你了。**
可模仿从来不是传承,而是僵化。当“秦川”变成符号,他就死了。真正的活着,是让每一个人都成为不可替代的自己。
于是他提笔,在最后一块龟甲上刻下新字:
>“我不是灯塔,只是曾点燃过一盏灯。
>若你们执意把我供奉为光,那黑暗将永远存在。
>请熄灭我,然后自己发光。”
刻毕,他将三十六块已完成的龟甲投入火中。火焰骤然升高,青焰翻腾,竟发出类似人声的嗡鸣。余下的空白龟甲,则一一埋入屋后沙滩,每一块下都放了一粒知迷花种子。
“等它们开花时,或许会有人读懂沉默的意义。”他说。
当日午后,孤舟再度启航。棺材仍在船尾,但其中酒瓶已少了一百零八瓶??那是他沿途停靠渔村时赠出的。每到一处,他都不多言语,只递出一瓶酒,附上一张小笺:“饮之,见己。”
有人拒绝,说“我不愿看过去”;有人接过,当晚便疯癫大哭,次日却登高呼喊,揭发村长多年欺压乡民的恶行;还有一个老妪喝完后笑着流泪:“原来我恨了一辈子的女儿,是因为她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风波渐起。
三个月后,内陆传来消息:守律会残余势力联合新兴的“理性同盟”,以“防止精神污染”为由,宣布全面禁止南溟沿岸居民接触“荧光异象”,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