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多时,又听琼芳道:“娘子,别哭了!若是心里难受,娘子说与奴婢听吧!”
楚元煜又看过去,见御医正往外退,知他要与同来的另几位太医商讨药方,便起身走向床榻,屏退琼芳,一语不发地坐了下来。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卫湘闭着眼睛,眼泪虽已止住,也仍能看出泪痕是新的。挂着泪痕的小脸上半分血色也无,虚弱得仿佛轻轻一碰,整个人便要支离破碎。
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方才却那般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便是再贱,忠君的道理我也明白的!”
楚元煜无声喟叹,正欲揽入怀,忽见那泪痕又延长下来。他不由一滞,忙用力将她一拥,轻道:“小湘,别难过了。’
卫湘闻声睁开眼,望着他的目光又迷离,又错愕,好似全未想到他还在这里。如此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起了转,但她这回却不容它流下来,贝齿紧紧咬了下苍白的唇,虚弱的声音带着轻颤:“陛下恕罪。是臣妾一时气恼,失
了礼数,惹下这许多麻烦。”
“别说这种话。”楚元煜温声哄她,“朕知道,你必是从前受了许多委屈,今日忍无可忍,才会一并发作。”
这话令卫湘一愣,原本打转的泪夺眶而出,她一头扎进皇帝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若说先前的发作与流泪皆是假的,此时的每一滴泪倒都真得很了。
身在永巷、无父无母地过了十六载,个中苦涩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些变本加厉的欺凌、令人作呕的图谋贯穿她的人生,露姐姐是这阴云般的痛苦记忆里唯一的光,却又因她的缘故香消玉殒了。
这些痛苦,素来都是无人在意的。后宫、御前花团锦簇,永巷里的晦暗透不过来一点儿。
她原本想着,自己既入了这花团之中,便也不必多言过往,更不必奢求旁人懂她从前的那一份痛,可现在她却听到一句:你必是从前受了许多委屈。
卫湘纵容自己哭了一阵,将他的衣襟沾湿了好大一片。他始终紧紧搂着她,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去。
然卫湘虽哭得狠,却没忘了正事,泣不成声地道:“臣妾自知不必理会闲言碎语,却未成想......未成想褚姐姐也是那样想的!”
楚元煜叹了声:“她只是听了宫人议论,想是也不知会伤到你,便来说了。”
“才不是那样......”卫湘抽抽噎噎,“臣妾难过的......是褚姐姐话里话外觉得那些传言纵使不真,却也情有可原……………”她边说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正让他看见她眼眶红红、满面是泪的模样,“臣妾不明白……………褚姐姐也是宫女出身,竟不知这其中的
苦么,跟着他们污人清白!”
楚元煜凝神沉吟片刻,又叹息一声:“此言倒也有理,她若不那样想,便不会有那种话。”语毕略一侧首,容承渊即刻会意上前,卫湘却在此时扯住了皇帝的袖口,“陛下!臣妾心中有怨,只与陛下闲说几句,陛下切不可为臣妾大动干戈……………”
楚元煜张口正要劝,她又道:“臣妾只当这是与夫君的体己话,若陛下为此罚了褚姐姐,下回再有这样的委屈,臣妾便不敢与陛下讲了。”
眼见他神情松动,她眼帘低了低,趁热打铁:“更别提......今儿个还是褚姐姐生辰。”
他终是道:“罢了。“语毕又睇了眼容承渊,容承渊安静地退到一旁。卫湘见状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