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气息,几乎要将他同化。
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死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丶充满了同类枯骨与衰亡气息的角落……
也好……
或许,这便是归宿。
总好过……真如他所言,下一次见面,死在他的手上……
寒默语那双彻底被血色与恨意淹没的赤瞳,那冰冷刺骨丶不带一丝旧情的杀意,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深处。
心口那源於背叛与误会的剧痛,在这一刻,远胜过身体上任何一处物理创伤所带来的折磨。
他缓缓地丶顺从命运般地闭上眼,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最後的火苗,飘摇不定,准备迎接那最终的丶永恒的寂灭与黑暗。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丶却与这片废园绝对死寂格格不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心翼翼地丶带着明显的警惕,传了过来。
那脚步声踩在落叶与枯枝上,出细碎的声响,在这静谧得可怕的环境里,不啻於惊雷!
冷言梅濒临涣散的神经瞬间绷紧!
是追兵?是青云门的人察觉到魔气异动搜过来了?还是……这片废园本身滋生的其他精怪妖魔?
他下意识地试图挣扎着隐匿自身气息,哪怕只是蜷缩进更深的阴影里,然而此刻的他,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体内空空如也,只有无尽的虚弱与剧痛。
他只能绝望地丶被动地感受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一柄缓缓抵近咽喉的利刃。
月光如水,凄冷地泼洒下来。
一个修长而略显踉跄的身影,拨开半人高的丶肆意生长的荒草与枯梅枝条,出现在他模糊视线的边缘。
那是一个男子,身着最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甚至可以用褴褛来形容,上面沾满了尘土丶泥点与已经乾涸暗的血迹,显得极为落魄狼狈。
然而,这身敝衣却难掩其骨子里透出的丶与生俱来的龙章凤姿,一种深植於血脉的高贵与雍容。
他面容俊朗非凡,轮廓清晰深刻如大师精心雕琢,并非冷言梅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孤高,也非寒默语化形初期的纯粹刚毅,而是一种久居上位丶执掌乾坤所沉淀下来的威仪与贵气,只是这份曾经睥睨天下的贵气,如今被连日的亡命奔逃丶风霜侵蚀与明显的挫折打击磨砺得内敛而深邃,带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忧郁与沉重。
他一头墨黑如缎的长因长时间的逃难而略显凌乱,未曾仔细梳理,仅以一根随手从枯梅枝上折下的丶带着两三朵残败却顽强绽放的白梅的梅枝,松松地绾在脑後,几缕不听话的散垂落额前与颊边,非但无损其容姿,反而平添了几分落拓不羁与潇洒风流。
他的肤色原是养尊处优丶不见阳光的白皙,如今经过风吹日晒与颠沛流离,变成了均匀健康的浅蜜色,更显坚毅。
那男子显然也在第一时间现了倒伏在地丶气息奄奄的冷言梅。
他先是本能地顿住脚步,身体微微紧绷,那双深邃如千年寒潭的凤目瞬间锐利如鹰隼,极快地扫视四周,确认除了地上这个明显失去威胁的存在外,并无其他埋伏或陷阱後,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些许。
他并未立刻上前,而是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缓步靠近,目光始终锁定在冷言梅身上。
当他的目光藉着清冷月光,彻底落在冷言梅那头异常显眼的丶枯槁如衰草般的银白长,那张近乎透明丶苍白到极致却依旧难掩惊世风华的面容,以及那身即使破损严重丶沾满污秽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素白精致材质的衣衫时,那双深邃的凤目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极其浓烈的惊艳与愕然,彷佛看到了不应存在於这污浊尘世间的幻梦。
他缓缓蹲下身,与冷言梅保持着平视,并未贸然伸手触碰,而是用那双洞察力惊人的眼睛,仔细而迅地观察着冷言梅的状况。
当他看到冷言梅身下泥土被洇开的暗红色血迹,感受到那从对方身上散出的丶微乎其微丶彷佛下一瞬就会彻底断绝的生机与浓得化不开的悲怆死气时,那双原本带着凌厉审视与深沉忧郁的凤目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自内心的丶纯粹的怜悯与真切的担忧。
「你……」萧琰开口,声音因久未进水润喉而有些低哑乾涩,却依旧带着一种天生的丶令人莫名心安的沉稳与温和,彷佛带着某种奇异的抚慰力量,「伤得很重。
」他陈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语气中却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