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根浮木,语无伦次地哭喊起来,声音尖锐而颤抖,「他……他从天上掉下来……然後……然後就……阿爹想保护我们……被他……被他一下就打碎了……阿娘扑上去……被……被烧成了灰……房子……房子也塌了……呜呜呜……好多血……好多死人……」
冷言梅的心,随着男孩那充满画面感的丶稚嫩却残酷的每一个字,如同被最钝的刀子反覆凌迟,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他蹲下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他试图安抚男孩,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沙哑:「别怕……孩子,别怕……告诉我,那……那怪物……往哪里去了?」他甚至无法坦然说出默语这个名字。
男孩颤巍巍地抬起沾满泥污和血迹的小手,指向北方更远处那连绵起伏丶如同狰狞巨兽脊背的黑色山脉,哭道:「往……往黑风山去了……他……他毁了这里……然後就走了……可是,可是他还会回来的吗?他会不会把我们这些躲起来的人……都找出来杀光?」男孩的眼中是纯然的丶对生存本能的恐惧与绝望。
冷言梅看着男孩眼中倒映出的丶属於怪物的恐怖形象,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解释和安慰在如此赤裸裸的悲剧面前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能说什麽?说那个他们口中带来毁灭与死亡的怪物,曾经是他愿意付出灵魂去守护的伴侣?说这一切悲剧的根源,这场血腥屠杀的引线,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与过错?
就在这时,旁边残破的屋舍阴影里,几个幸存的镇民手持锄头丶柴刀等简陋的武器,满脸悲愤丶疲惫与深深的警惕,缓缓围了过来。
他们看着冷言梅奇异的样貌,尤其是那头即使在尘沙中也难掩异常的银白长丶与这片血腥废墟格格不入的气质,即便狼狈,也残存着某种脱凡俗的韵致,眼中充满了怀疑与排斥。
「你是什麽人?从哪里来的?」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新鲜血痕丶眼神凶悍的壮汉厉声质问,手中的柴刀毫不客气地指向冷言梅,刀锋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看你这副样子,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
说!
你跟那个天杀的魔物是不是一夥的?!
是不是他派你来的?!
」
冷言梅缓缓站起身,面对着这些刚刚经历了地狱丶失去了亲人丶家园被毁丶眼中燃烧着痛苦与仇恨火焰的镇民,他无从辩解,也无法辩解。
他只能垂下眼帘,避开那些如同实质的丶充满恨意的目光,轻声道,声音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疲惫:「我……是来寻他的。
」
「寻他?!
」另一个须花白丶脸上皱纹里都嵌满了沙尘与悲痛的老者,闻言悲愤地踏前一步,声音嘶哑地喊道,眼中浑浊的泪水混着血丝,「你果然是那魔物的同党?!
你们这些该天杀的妖魔鬼怪!
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还不够吗?!
滚!
立刻滚出我们的镇子!
不然……不然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
」他挥舞着手中一根断裂的桌腿,情绪激动。
周围的镇民们也跟着骚动起来,充满恨意的目光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冷言梅身上,彷佛要将他扎成筛子。
低声的咒骂丶压抑的哭泣和武器摩擦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危险的氛围。
「我不是他的同党。
」冷言梅抬起头,直视着那些充满仇恨丶痛苦与绝望的眼睛,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丶彷佛沉入冰海般的平静,试图穿透他们的愤怒,「我来,是为了找到他,阻止他……阻止他继续造下更多杀孽。
」最後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彷佛每个字都沾着血。
他的话让激动的镇民们稍稍安静了一些,但怀疑与敌意并未消除,反而更加复杂。
「阻止?你凭什麽阻止?」那脸上带血的壮汉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不信,「那魔物厉害得根本不是人!
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一拳就能打塌一栋房子!
还能从地里召出火来,烧得人连灰都不剩!
我们整个镇子能动弹的男人一起拿着家伙冲上去,连他的边都摸不到,就死了大半!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风一吹就能倒,站都站不稳,脸色比鬼还难看,你凭什麽去阻止那个怪物?!
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