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洛阳城的喧嚣渐渐沉寂。
城南馆驿的一间上房内,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马云禄独自坐在窗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书佐袍子还没来得及换下。
她单手托着香腮,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宴厅中的一幕幕。
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他举手投足间的从容自信,他谈笑间定鼎乾坤的雷霆手段。
这一切,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他看向那名失手侍女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温和。
那不是伪装出来的宽厚,而是一种自骨子里的,对弱者的悲悯与体恤。
这种矛盾而又迷人的气质,让她整颗心都乱了套。
“吱呀——”
房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股浓郁的酒气混杂着兴奋的情绪扑面而来。
马腾满脸红光,脚步略带虚浮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亲卫。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马腾挥了挥手,将亲卫们屏退。
房门再次关上,屋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马腾大马金刀地在主位上坐下,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他看着还愣愣出神的女儿,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怎么样?云禄。”
马腾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与炫耀。
“为父给你找的这位夫君,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马云禄浑身一僵,猛地回过神来,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爹!
你胡说什么呢!”
“谁……谁说他是我的夫君了!”
看着女儿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马腾更是乐不可支。
他伸出手指,虚点着马云禄,哈哈大笑起来。
“还嘴硬!”
“你那双眼睛,从宴席开始,就没从大将军身上挪开过,当为父是瞎子不成?”
“你看看你现在这脸,都红到耳根子了!
还说没想法?”
马云禄被父亲说得又羞又窘,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粉色。
她跺了跺脚,强行辩解道。
“我……我那是……我那是看他不顺眼!”
“哼,不过是能说会道罢了,看着文文弱弱的,未必有什么真本事!”
她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他一个文弱书生,要那么大的地盘干什么?”
“我还是要与他比试一番!
若他连我都打不过,我照样不嫁!”
听到这话,马腾的笑声更大了。
“哈哈哈!
好!
好一个比试一番!”
他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戏谑。
“我的傻女儿啊,你也不想想,能让为父,让你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哥哥都心服口服的人,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
马腾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与肃然。
“那位大将军,更是如此!
他胸中的抱负,是整个天下!
你以为他封我为侯,擢升你兄长们,仅仅是恩宠吗?”
马腾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那是阳谋!
是帝王心术!
他将我马家的根基牢牢锁在洛阳,将我马家最锋利的刀握在他自己手里!”
“这样的雄主,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之资!
跟着他,我马家才能真正地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马腾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马家未来的无上荣光。
他看着被自己一番话镇住的女儿,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马云禄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一颗心砰砰直跳。
父亲的话,每一个字都敲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知道父亲说得都对。
那个男人,确实拥有她从未见过的魅力与气魄。
可……可要她就这么承认,她还是拉不下这个脸。
看着女儿那副倔强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