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府邸。
韩遂的使者杨秋已经离去,但那份厚重的礼单,还有那黄金、锦缎、舞女,依然摆在大堂一侧。
堂内气氛压抑,空气仿佛凝固。
马腾端坐于主位,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用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浓密的胡须。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
副将庞德,以及一众心腹将领,皆是屏息凝神,等待着主帅的决断。
良久,马腾才开口,声音洪亮而沉稳。
“都说说吧。”
“韩文约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话音落下,堂内依旧无人作声。
联合韩遂?
这个名字在西凉,就代表着背叛与反复。
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若不合作,东边那个庞然大物,又该如何抵挡?
终于,一名资格较老的偏将忍不住,上前一步,抱拳道。
“将军,韩遂此人,狼子野心,反复无常。
当年他杀害边章、李相如,后又与王国合兵,围困陈仓。”
“此等行径,与国贼何异?我等岂能与之为伍?”
这番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然而,另一名将领立刻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
“刘景坐拥六州,兵甲近六十万!
他若西进,我等拿什么抵挡?”
“韩遂是豺狼,可刘景是吞天巨兽!
豺狼尚在百里之外,巨兽却已兵临城下!”
“唇亡齿寒啊将军!
此时若不与韩遂联手,我等必被刘景各个击破,到时悔之晚矣!”
“没错!
先挡住刘景再说!
至于韩遂,日后再做计较不迟!”
堂内顿时嘈杂起来,众将分作两派,争论不休。
一方主张大义,不屑与贼寇为伍。
另一方则看重现实,认为保命才是当务之急。
马腾没有制止,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却逐渐飘远,落在了堂前那副巨大的地图上。
那片代表着刘景势力的鲜红色,从东北的幽州,一路蔓延到中原的司隶,像一头趴伏的巨兽,将整个大汉的北方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而他的西凉,就在这头巨兽的利爪之旁。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自己的根源。
他,马腾,马寿成,并非寻常的西凉豪强。
他的先祖,乃是东汉的开国元勋,那位“马革裹尸还”
的伏波将军,马援!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祖先的豪言壮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马家世代忠良,镇守西疆,为大汉流尽了血汗。
即便到了他这一代,汉室衰微,天下大乱,他骨子里流淌的,依旧是忠于汉室的血液。
他割据一方,拥兵自重,更多的是为了在这乱世中自保,为了守护马家的基业和西凉的百姓。
可韩遂呢?
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西州的小小豪强,靠着煽动羌人叛乱起家,手上沾满了朝廷命官的鲜血。
此人毫无信义,为了权势,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同伴,背刺上官。
让自己和这种人结为兄弟?还奉他为主?
马腾的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与鄙夷。
“哼!
我家世代公侯,岂会与一乱臣贼子为伍?”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炸开,让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将韩遂的使者再叫回来,痛骂一顿,然后驱逐出去。
然而,理智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火焰。
骂走使者,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刘景的大军压境,将他马家连根拔起吗?
他想起了杨秋带来的消息。
四世三公的袁绍,满门被屠。
威震北疆的公孙瓒,身死族灭。
刘景此人,手段酷烈,绝非善类。
他既然已经把控了司隶,西进凉州,只是时间问题。
到那时,他马腾拿什么去抵挡?
凭他麾下这几万兵马?
马腾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
他麾下兵马五万,韩遂兵马七万,合兵一处,不过十二万。
而刘景呢?
五十八万大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