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平原,朔风如刀。
枯黄的草屑被卷上天空,在两个巨大的军阵之间盘旋飞舞。
袁绍的帅旗下,数万士兵的面孔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连续的溃败,早已将他们的锐气消磨殆尽。
许多人握着兵器的手,都在不住地抖。
袁绍身披金甲,骑在马上,缓缓巡视着自己的队列。
他看到了一双双绝望的眼睛,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恐惧。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勒住缰绳,拔出腰间的“思召”
佩剑,剑尖直指远处刘景军那黑压压的阵线。
“我河北的儿郎们!”
袁绍的声音嘶哑,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灌注了最后的疯狂与悲壮,响彻在每一个士兵的耳边。
“看看你们的身后!”
“那里是冀州!
是我们的家!
是我们的田地!
是我们的父母妻儿!”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懦弱和眼泪,换不来活路!
只有死战!”
“随我死战!”
“为了右冀州!
为了家园!
杀!”
这番话,如同烈酒灌入喉咙,瞬间点燃了袁军士兵心中最后那点血性。
恐惧被一种更加原始的,名为绝望的勇气所取代。
“死战!”
“死战!”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冲天而起,驱散了笼罩在军阵上空的阴霾。
在袁绍悲壮的激励下,低落的士气被重新点燃。
军阵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两支与众不同的部队,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大军之后缓缓走出。
左边,是鞠义和他麾下的八百“先登死士”
。
他们人人身着统一的黑色铁甲,左手持小盾,右手握佩刀,背上还负着强弩。
这支部队鸦雀无声,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而漠然。
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
右边,则是颜良统帅的三千“大戟士”
。
与先登死士的死寂不同,这支部队充满了凶悍与狂暴的气息。
每一个士卒都身材高大魁梧,身披厚重的铁甲,手中紧握着一杆长达三米的特制大戟。
锋利的戟刃在灰暗的天空下,组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钢铁丛林。
他们是袁绍手中最锋利的矛,也是他称霸河北的最大骄傲。
先登死士,大戟士。
袁绍最后的底牌,终于被掀开。
……
“呵。”
对面,刘景军的帅旗下,身旁的贾诩捻着短须,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我笑那袁本初无谋,许子远少智。”
贾诩悠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都到了这般田地,才想起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可惜,晚了。”
刘景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两支气势不凡的精锐,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传令官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
“让我们的王牌,也出来亮个相吧。”
“喏!”
令旗挥动。
刘景军的中军大阵,如同一扇厚重的大门,无声地向两侧裂开。
“咚!”
“咚!”
“咚!”
整齐划一,沉重如山岳的脚步声响起。
高顺面无表情,手按刀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在他身后,是一万陷阵营。
他们身穿最新式的黑色锁鳞甲,有的持着一人高的重型塔盾,有的提着长戟,有的使用强弓。
整支部队如同一座正在移动的钢铁堡垒,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颤抖。
在塔盾手的后方,一排排神臂弩手目光锐利,冰冷的弩机已经对准了前方。
而在军阵的另一侧,同样掀起了剧烈的骚动。
张飞身披重铠,手中那杆丈八蛇矛在风中出“嗡嗡”
的轻鸣。
他如一尊铁塔般,傲立于四千重装骑兵阵前。
他的眼神,早已越过了数万人的战场,如两道利剑,死死地钉在了远处那个同样魁梧的身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