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幽灵般滑了进来。
“主上。”
“说。”陆羽没有回头。
“找到了。”老鬼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在阿尔坦房间的地砖下。但……我们的人也惊动了他。阿尔坦此人,警觉性远超预估,‘狸猫’判断,他已经知道有人在查他。”
陆羽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找到了位置,这是好消息。
被对方察觉,这是最坏的消息。
一条被打草惊蛇的毒蛇,会做出什么反应?它不会逃跑,它会立刻反咬一口。
“他会先下手为强。”陆羽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制造混乱,让我们无暇他顾,甚至……让我们自身难保。”
老鬼的心头一紧:“主上的意思是?”
“他会反噬。”
陆羽话音刚落,茶馆外寂静的铜驼巷,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茶馆门口。
紧接着,是粗暴的擂门声。
“开门!奉大理寺之命,捉拿要犯!”
老鬼的脸色瞬间变了。大理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这里是他的核心据点,除了几个心腹,无人知晓。
陆-羽却仿佛早有预料,他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我的。”
“主上?”
“阿尔坦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仅要咬人,还要借刀杀人。”
门外,擂门声越来越响,已经带上了要强行破门而入的架势。
就在这时,雅室的另一扇暗门被推开,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密探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主上!不好了!”他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双手呈上,“刚刚得到的消息,一炷香前,突厥使团连夜入宫,向天后告急,说……说公主殿下在驿馆的卧房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枚小巧玲珑的香囊。
锦缎的料子,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丛清雅的兰草,针脚细密,做工考究。
陆羽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枚香囊,他认得。
这是上官婉儿亲手为他缝制的,整个神都,独此一枚。他今日为了与朵颜骑马方便,特意换下了佩戴的玉佩,只随身带了这个。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空空如也。
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是下午在马场上与朵颜纵情驰骋时?还是……在他牵着朵颜的手,走进揽月阁时,与某个人不经意的触碰?
一个完美的栽赃嫁祸。
阿尔坦没有去告发他探查驿馆,因为那是无稽之谈,拿不出证据。
他选择了更毒辣的一招。
他没有说陆羽要刺杀谁,而是将这枚代表着陆羽私密身份的香囊,放在了阿史那·朵颜的卧房。
一个大唐重臣的贴身之物,深夜出现在了异国公主的闺房里。
这可以解释成什么?
私情?对于一个公主而言,这是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丑闻。
意图不轨?一个手握兵权的侍郎,对和谈使团的公主图谋不轨,这是足以引发两国战争的导火索!
无论哪一种解释,他陆羽都完了。
最可怕的是,这件事的当事人,阿史那·朵颜,此刻恐怕还被蒙在鼓里。阿尔坦甚至不需要她配合,只需要让她“发现”这个香囊,再由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副使,添油加醋地向武则天一汇报,就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好一招“以爱为名,暗藏杀机”。
他利用朵颜对陆羽的爱,反过来,给了陆羽最致命的一击。
“砰!”
茶馆的大门,被大理寺的官兵用撞木轰然撞开。
无数火把的光亮,瞬间涌入,将整个茶馆照得如同白昼。一名身穿绯色官袍,面容冷峻的大理寺少卿,按着腰间的佩刀,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听雨轩的方向。
“兵部侍郎陆羽,可在里面?”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突厥使团状告你深夜私闯驿馆,意图不轨,证据确凿。陛下有旨,命我即刻将你拿下,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