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的手,微微一顿。
陆羽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自顾自地“担忧”
道:“下官人微言轻,不敢多言。
可魏王殿下您是武氏的宗长,德高望重。
梁王殿下这般行事,长此以往,怕是会影响到陛下的大计。
陛下欲开创万世基业,最重法度与民心。
若是我武家子弟自己就带头破坏法度,欺压百姓,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待我们武家?”
这一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都是站在武则天和整个武氏家族的立场上。
他将武三思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了危害整个家族利益,甚至动摇武则天统治根基的高度。
这顶帽子,扣得不可谓不大。
更阴险的是,他这番话,是说给武承嗣听的。
言下之意,你武承嗣作为武家长兄,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武三思这个蠢货,把整个家族都拖下水吗?你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来维护家族的“清誉”
,来为陛下“分忧”
吗?
武承嗣何等人物,立刻就听懂了陆羽的弦外之音。
他看着陆羽,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不是一柄只知劈砍的利刃,而是一把能于无声处割断敌人喉咙的手术刀。
他今日挑拨自己和武三思,根本不是为了站队,而是为了借自己的手,去对付武三思!
“陆帝师,真是为我武家,操碎了心啊。”
武承嗣的语气幽幽,听不出是褒是贬。
“为陛下分忧,为殿下分忧,是下官的本分。”
陆羽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到了极点,“下官只是觉得,紫云坊那‘霞光紫’的秘方,固然珍贵,但若因此惹得民怨沸腾,甚至让魏王殿下与梁王殿下之间生了嫌隙,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
毕竟,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
如今朝中李氏旧臣尚在,若让他们看了笑话,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这句话,更是诛心。
他不仅挑明了武承死也想要“霞光紫”
的事实,还用“兄弟阋墙”
来刺激他,最后更搬出“李氏旧臣”
这个共同的敌人,将武承嗣推到了一个必须做出选择的境地。
要么,你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容忍武三思这个蠢货继续败坏家风,让敌人看笑话。
要么,你就拿出长兄的威严,清理门户,既能除了眼中钉,又能落得个“大义灭亲”
的好名声,还能顺理成章地把“紫云坊”
拿到手。
这道选择题,对武承嗣来说,答案简直不要太明显。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那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盘旋,散去。
许久,武承嗣才缓缓开口,他看着窗外那片在夜色中愈挺拔的修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帝师说得对。”
“有些竹子,长得歪了,遮了光,是该修剪修剪了。”
“否则,坏了这一整片竹林的景致不说,若是遇到大风,第一个折断的,也是它。”
陆羽知道,鱼儿已经死死咬住了钩。
他站起身,对着武承嗣深深一揖:“殿下深明大义,下官佩服。
夜色已深,下官就不多打扰了。”
武承嗣没有再留他,只是点了点头,亲自将他送到了书房门口。
当陆羽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长廊尽头时,武承嗣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陆帝师,这茶,不错。
下次若得了好茶,本王再请你来品。”
陆羽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扬了扬手,算是回应。
走出魏王府的大门,坐上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陆羽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与这种笑面虎交锋,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还要耗费心神。
他闭上眼,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
你成功挑动了“武承嗣”
与“武三思”
之间的矛盾,为连锁投资任务“公主的荆棘”
创造了关键突破口!
】
【武承嗣对你的情感状态生改变:【审视(黄)】已转变为【利用(灰)】、【忌惮(深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