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敢怒不敢言,百官则纷纷避让。
这股由裙带关系催生出的浊流,正以惊人的度,侵蚀着新王朝的根基。
这一日,陆羽下朝之后,乘坐着他那辆半旧不新的马车,返回帝师府。
车行至天津桥,前方忽然一阵骚动,道路被完全堵死。
只见一列极为奢华的车队,正耀武扬威地停在桥中央。
为的是一匹通体乌黑、无一根杂毛的西域宝马,马上端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华服男子,面容阴柔,眼神轻浮,正是新封的梁王,武三思。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家将,个个凶神恶煞,将过往的行人和车马,粗暴地推搡到两旁。
“让开!
都让开!
梁王殿下驾到,尔等贱民,还不跪迎!”
一名管家模样的奴才,正捏着嗓子尖叫,手中的马鞭毫不客气地抽在一个躲闪不及的老翁身上。
陆羽在车内微微皱眉。
【天命之眼】开启。
武三思的头顶,气运华盖,紫气蒸腾。
【梁王(紫)】:气运值
【当前情感】:【志得意满(金)】、【嚣张跋扈(深红)】、【目中无人(黄)】
好家伙,这情感词条,简直是把“我是反派”
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陆羽的马车,因为来不及避让,正好被堵在了武三思的马前。
武三思眯着眼,打量着这辆朴素的马车,眼神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当他看到马车旁悬挂的“帝师府”
腰牌时,那份轻蔑,更是化作了浓浓的嫉妒与挑衅。
“哟,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咱们大周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帝师啊。”
武三思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车夫脸色一变,正要呵斥,却被陆羽用眼神制止。
车帘掀开,陆羽缓步走下马车,一身绯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
他对着武三思微微拱手,神色平静无波。
“臣,陆羽,见过梁王殿下。”
他的姿态,无可挑剔。
既遵守了礼制,又不卑不亢。
武三思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绕着陆羽走了两圈,啧啧有声:“陆帝师,你可是陛下面前最得宠的红人。
怎么这坐驾,比我府上马夫的车还不如?传出去,岂不是丢了陛下的脸面?”
这话,恶毒至极。
说他丢脸,就是影射女帝识人不明,赏罚不公。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羽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新晋皇亲的刁难。
陆羽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冲淡了场间的火药味。
“王爷说笑了。”
他从容不迫地开口,“臣的俸禄,皆是陛下所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马车虽旧,却足以代步。
若是将民脂民膏,耗费于无用的奢华之上,那才真是辜负了陛下的圣恩,丢了朝廷的体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武三思那匹神骏的宝马,话锋一转:“倒是王爷这匹‘照夜玉狮子’,神骏非凡,想必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王爷身为宗室表率,有此良驹,想必是为了能更快地为陛下分忧,为国效力吧?陆羽佩服。”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先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将自己的“寒酸”
拔高到“勤俭爱民”
的层次。
接着,又顺手给武三思戴上了一顶“为国为民”
的高帽子。
你不是说我丢人吗?我这是节俭。
你不是炫耀你的宝马吗?好啊,你这马这么好,一定是用来办公务的吧?你可千万别说是用来享乐的,那可是辜负了皇恩。
武三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力气的一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仅没伤到对方,反而差点闪了自己的腰。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本王这马就是用来玩的”
?那“与民争利,奢靡无度”
的罪名,明天就能被御史的奏章堆满龙案。
可若是顺着陆羽的话说,岂不是承认了自己被一个书生教训了?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