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审视,也有谄媚。
一名须半白,身穿户部官服的老者走了出来,拱手道:“下官户部主事张启年,见过陆侍郎。
我等奉命在此听调,只是……这迁都之事,千头万绪,涉及钱粮、户籍、工料、运输……各部公文堆积如山,彼此掣肘,我等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啊。”
他的话,看似恭敬,实则是在给陆羽出难题。
言下之意,你一个兵部杀才,懂治国理政吗?这烂摊子,你能理得清?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般景象,恐怕早已头大如斗。
陆羽的目光却只是平静地扫过全场,【经天纬地】的视角下,这片混乱的表象被瞬间穿透。
他看到了张启年头顶上那【倚老卖老(灰)】和【消极怠工(黄)】的词条。
也看到了他身后,一名工部司丞的头顶,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贪墨(黑)】之气。
更看到了墙角堆放的那些来自汴州的漕运文书,正闪烁着代表“延误”
的危险红光。
一切,了然于胸。
“张主事,”
陆羽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既是户部出身,想必于钱粮一道最为精通。
我问你,长安府库现存官粮几何?可供三万工匠支用几月?从江南调粮,走水路还是陆路,何者更快,何者更省?”
一连三问,让张启年当场愣住。
这些数字庞杂无比,他一个主事,哪里能一口答出。
“这……这需得仔细查阅卷宗……”
“不必了。”
陆羽直接打断他,“府库现存官粮三十七万八千石,按工匠每日耗粮标准,可支用四月又十三天。
江南调粮,走水路经汴州至洛阳,比陆路快七日,每百石可省脚力钱三百二十文。
但汴州漕运大使月前嫁女,收了沿途富商三万贯的贺礼,如今运河上商船拥堵,官船难行,已经延误了五日。
若再不疏通,下月工匠便要断粮。”
陆羽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整个大堂,却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数据,这些情报,他一个从未接触过户部事务的兵部侍郎,是如何知道的?而且精确到了天,精确到了文!
那户部主事张启年,更是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汴州漕运之事,乃是户部机密,他也是昨日才从密报中得知,这陆羽……他是神仙吗?!
陆羽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目光转向另一名官员。
“工部司丞,王希。”
那名头顶飘着黑气的官员,身子猛地一颤,硬着生生地走了出来:“下……下官在。”
“你昨日上报,洛阳宫城地基需用青石三十万方,预算白银五万两,对吗?”
“是……是的。
此乃将作监大师傅们仔细核算过的……”
王希的声音有些虚。
陆羽笑了笑,那笑容却让王希如坠冰窟。
“核算得很好。
只是你似乎忘了算上你家后院那座新修的假山,用掉的三百方上等青金石。
也忘了算上你外室在城南新买的宅子,地基里铺的那一层防潮石板。
我帮你算了算,这两项加起来,正好虚报了两成,不多不少,纹银一万两。”
“我……我……”
王希“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羽看也不看他,声音陡然转冷。
“来人,将王希拿下,封其家产,着刑部审问!
所有赃款,一律充入营造府库!”
“张主事,”
他又看向面如死灰的张启年,“给你三天时间,协同大理寺,飞马传书,彻查汴州漕运一案。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漕运通畅。
你若办不到,就亲自去运河上给老子拉纤!”
“还有你,”
他指向一名仓曹的官员,“即刻张榜,所有工匠民夫,薪酬月结,当月清,敢有拖欠克扣者,一如此僚!”
他指着被拖出去的王希,杀气毕露。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出,精准、狠辣、不容置疑。
原本混乱不堪的衙署,在他的雷霆手段下,仿佛被一只无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