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二楚。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出戏,要想唱得真,就必须先有真格的动静。
而要震慑所有人,就必须先拿最硬的那块骨头来开刀。
杀鸡儆猴,那只鸡,必须足够肥,叫声必须足够惨。
他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一百名身着玄甲、气息沉凝的内卫。
他们是女帝的影子,是女帝最锋利的爪牙,此刻,他们只听命于他一人。
“陈洪总管。”
陆羽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陈洪,微微点头。
“陆侍郎有何吩咐?”
陈洪的声音依旧沙哑。
“劳烦总管,备一份厚礼,要看起来最名贵、最体面的那种。”
陆羽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儒雅的笑容,“本官……要去拜访一下赵国公。”
陈洪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赵国公李承业,乃是太宗一脉的宗室,辈分高,脾气爆,最是看不起武氏一族,更是今早在朝堂上对陆羽流露出最浓烈杀意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陆羽会先捏软柿子,比如去西市敲打胡商,或者找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开刀。
谁都没想到,他出的第一招,竟是直奔对方防守最严密、也最凶悍的主帅大营。
“陆侍郎……想清楚了?”
陈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想得很清楚。”
陆羽笑道,“陛下要建望云楼,赵国公乃宗室表率,理应第一个襄助圣恩。
本官这是去替陛下,感谢国公的深明大gyi。”
他故意将“大义”
二字,说得意味深长。
陈洪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转身离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可能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此人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其心智之狡诈,手段之狠辣,恐怕不在那些酷吏之下,偏偏又生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很快,一份用名贵锦盒包装的礼物便准备好了。
陆羽亲手接过,然后对着那一百名内卫,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不必着甲,换上常服,分散跟随。
记住,我们是去送礼,不是去抄家。”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但谁若是敢拦,敢对本官不敬,那便让他知道,内卫的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遵命!”
一百人齐声应诺,声势沉雄。
半个时辰后,长安城,平康坊。
赵国公府邸门前,车水马龙,尽显豪门气派。
陆羽一身绯色官袍,手捧锦盒,从马车上下来,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一位前来拜会老友的晚辈。
他缓步走上台阶,亲自叩响了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
“咚、咚、咚。”
门环叩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府门前,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之后,大门“吱呀”
一声,从里面开了一道缝。
门房管家探出头来,一脸警惕地打量着陆羽,当看清来人是今早在朝堂上大出风头的陆羽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
“原来是陆侍郎,不知有何贵干?我家国公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管家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与驱赶之意。
陆羽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哦?国公大人身体不适?”
他故作关切地说道,“那本官就更要进去探望一番了。
毕竟,本官此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特来与国公商议为太宗皇帝光耀门楣的大事。
若是耽搁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他将“陛下”
与“太宗皇帝”
两座大山,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压了过去。
管家的脸色,瞬间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