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值了。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一车旖旎,驶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甘露殿内。
陆羽离开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似乎也随之消散。
上官婉儿默默地收拾着御案上的残局,将那只陆羽用过的白玉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入托盘。
她的动作很轻,仿佛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酒杯,而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
声。
上官婉儿的脑海中,却在反复回放着方才的那一场对弈。
她自幼侍奉在武则天身边,见过的青年才俊、权谋之臣,多如过江之鲫。
可从未有一人,能像陆羽这样。
他面对天后时,那种从容不迫,那种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分寸感,简直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倒像一个在权力场中浸淫了一辈子的老狐狸。
“刀之锋利,在于执刀之手。”
“臣的职责,是为陛下清扫庭院,而非引火烧了中书省的大堂。”
这些话,如今想来,依旧让她心神震颤。
这不是简单的阿谀奉承,而是对君心、对时局最深刻的洞察。
他不仅猜透了陛下的心思,还用一种让陛下最为受用的方式,将这份忠诚与智慧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亮出锋芒,什么时候该藏起利爪。
上官婉儿忽然觉得,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才情与聪慧,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如此稚嫩。
她对他的情感,早已从最初对诗词才华的【倾慕】,演变成了此刻对那深不可测的智慧与手段的【敬畏】与【心折】。
那是一种,让女子甘愿仰望,甚至想要追随的情感。
她不由得想起了太平公主。
或许,也只有像太平那般天之骄女,才能与这样的男人并肩而立吧。
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悄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端着托盘,正准备退入偏殿。
“婉儿。”
一个略带疲惫,却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内室的珠帘后传来。
上官婉儿心头一凛,连忙停下脚步,躬身道:“陛下,臣在。”
武则天的身影没有出现,只有声音悠悠传来,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跟在朕身边多年,眼光向来毒辣。”
“你跟朕说句实话。”
“这位兵部侍郎陆羽……你,究竟是如何看的?”
上官婉儿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知道,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却是比方才对陆羽的任何一句问话,都要更加凶险的考验。
说他好吧,可能会引来陛下的猜忌,认为自己与他有私。
说他不好吧,又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也显得自己眼光拙劣。
更重要的是,陛下问的不是“如何评价”
,而是“如何看”
。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前者问的是他的能力,后者问的,是她的心。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无声地滑落。
这道题,该如何作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