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恐有’,神都宫殿可是实打实地等着扩建,此乃国朝颜面,孰轻孰重,还请殿下明断!”
两人身后,各自派系的官员也纷纷下场,引经据典,吵作一团。
一个说人命关天,一个说国体为重,唾沫星子横飞,将一个看似简单的拨款问题,瞬间上升到了“民生”
与“国威”
的路线之争。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位监国太子身上。
李旦的脸,已经有些白。
他看看这个,觉得有理;看看那个,也觉得没错。
三十万贯不是小数目,给了户部,工部必然不依不饶;给了工部,万一黄河真决了口,他就是千古罪人。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这个……事关重大,容、容本宫与诸位爱卿,再议……”
“殿下!”
刘景先立刻打断他,声调拔高,“水火无情,岂能再议!
若因迟疑而致万民流离,此责,谁能担得起?”
“刘尚书!”
工部的人也不甘示弱,“若因挪用款项而致神都工程延误,天后怪罪下来,此责,你担得起吗?”
“你!”
“你又如何!”
眼看朝堂就要变成菜市场,李旦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求助似的望向龙椅上的母亲,可武则天却依旧双目微闭,仿佛已经神游天外。
完了。
李旦心中一片冰凉。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小孩,无助,且可笑。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一个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
“殿下,臣有愚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兵部侍郎陆羽,缓步出列。
他今日一身绯色官袍,衬得身姿愈挺拔,面容俊朗,在一群吹胡子瞪眼的老臣中间,宛如鹤立鸡群。
李旦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道:“陆爱卿,快快请讲!”
陆羽先是对着李旦躬身一礼,随即转向争吵不休的户部与工部尚书,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让两位尚书大人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两位尚书大人,皆是为国分忧,忠心可嘉。”
陆羽先是肯定了双方,随即话锋一转,“但依臣看来,两位似乎都弄错了一件事。”
“哦?”
刘景先眯起眼睛,“愿闻陆侍郎高见。”
“钱,不是问题的关键。”
陆羽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关键在于,如何让一文钱,办成两文钱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殿下监国,当立新风。
臣以为,此事不必争论,可双管齐下。”
“其一,命户部即刻拟定‘以工代赈’之策。
黄河沿岸,必有因冬日无事可做的流民壮丁。
与其直接钱,不如将这修堤的工程包给他们,既能加固河堤,又能让百姓得一份工钱,安稳度过春荒。
如此一来,三十万贯的预算,或许十五万贯便已足够。”
“其二,命工部也拿出章程。
神都营造,非一日之功。
哪些是当务之急,哪些可暂缓一二,列出个先后次序。
再者,宫室营造,亦可引入民间能工巧匠,公开竞标,价低者得。
如此,也能省下大笔开销。”
陆羽看向李旦,朗声道:“请太子殿下圣裁,命户部、工部三日之内,各自拿出详尽的可行之策,呈交御览。
届时,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若两部方案皆是敷衍了事,便是尸位素餐,届时再论其责,想必二位大人,也无话可说。”
一番话,行云流水,有理有据。
他没有去评判谁对谁错,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全新的、更高效的解决方案。
既解决了眼前的拨款难题,又将皮球巧妙地踢回给了两个部门,还将最终的裁判权,牢牢地交还到了太子手中。
更重要的是,“以工代赈”
和“工程竞标”
,这两个概念,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让所有人都耳目一新。
满朝文武,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老臣,此刻都张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能……这么干?
李旦呆呆地看着陆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