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内侍的通传,扰了她的思绪。”
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既解释了她为何在此,又点明了天后的状态。
但陆羽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武则天并没有刻意营造出一种威严的氛围来等待他,反而像是在处理日常政务的间隙,随口召见。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今夜的谈话,绝不寻常。
“北境一战,陆相以文人之身,立不世之功,捷报传来之日,长安纸贵。”
上官婉儿提着灯,与他并肩,缓缓走向甘露殿的台阶,“婉儿读了陆相传回的战报,字字珠玑,如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尤其是那份分析突厥各部落形势的奏疏,见解之深刻,格局之宏大,便是房公、杜公在世,怕也要抚掌赞叹。”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却又恰到好处。
她不提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术与谋划,只谈论奏疏的文采与格局,既彰显了她的文学素养,又避开了军国大事的敏感。
“待诏谬赞。
不过是纸上谈兵,侥幸得胜罢了。”
陆羽谦逊道。
“陆相过谦了。”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她侧过脸,宫灯的光芒柔和地打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天下人都说,陆相是‘武能安邦’,却忘了,陆相本是‘文能定国’。
婉儿至今还记得,陆相在弘文馆,那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如今想来,一语成谶。”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
陆羽心中微动。
他忽然有些明白,太平公主为何要他“小心”
了。
上官婉儿的聪明,在于她总能精准地找到最能触动人心的那个点。
她对他的欣赏,是全方位的。
从诗词文采,到书法风骨,再到如今的兵法韬略。
这种欣赏,本身就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它会让男人产生一种“天下唯你懂我”
的错觉。
而这种错觉,对于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公主而言,无疑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太平要的,是陆羽对她独一无二的依赖;而婉儿展现的,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共鸣。
这两种情感,一旦碰撞,必然火星四溅。
“陈年旧事,让待诏见笑了。”
陆羽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不知天后今日,心情如何?”
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实则是在试探。
上官婉儿的脚步,在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转过头,月光与灯光交织在她清丽的脸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深邃。
“天后今日,心情很好。”
她缓缓说道,“自陆相的捷报传来,天后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龙颜大悦了。
她尤其喜欢听陆相说些边疆的风土人情,那些……朝堂上听不到的真话。”
她刻意在“真话”
两个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重音。
陆羽的心,瞬间了然。
这,就是她的“提醒”
。
武则天要听的,不是歌功颂德,不是居功自傲,而是“真话”
。
是那些被战报和功绩掩盖住的,最真实的过程与细节。
这既是考验,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审视。
“多谢待诏。”
陆羽郑重地说道。
这一次,他的感谢自真心。
上官婉儿没有回答,只是将他引至甘露殿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门口侍立的两名宦官,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将手中的宫灯,递给其中一名宦官,然后,亲自上前,伸出素手,轻轻叩响了殿门。
“咚,咚,咚。”
三声轻响,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进来。”
殿内,传来一个略带疲惫,却依旧充满威严的女人声音。
上官婉儿没有进去,她后退半步,为陆羽让开了道路。
她抬起眼,最后看了陆羽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
有鼓励,有担忧,还有一丝……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缱绻的柔情。
【叮!
】
【上官婉儿对你的情感状态生细微变化,【倾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