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便破一回这祖宗之法。”
武则天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史书上刻下印记,“朕不设监军,因监军之名,易生嫌隙。”
众人一愣,难道天后变卦了?武三思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
“朕,另设一职。”
武则天话锋一转,让武三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特命,中书舍人陆羽,为‘北伐巡察宣慰使’!”
巡察宣慰使?
这是个什么官?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闻所未闻。
只听武则天继续说道:“此职,品阶虽低,然权责甚重。
一,代朕巡察三军,凡有勾结内贼、动摇军心、不法不忠者,可先斩后奏!”
“哗——”
大殿之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先斩后奏!
这四个字,赋予了陆羽生杀大权!
“二,代朕总理粮饷抚恤,凡有克扣军饷、贪墨抚恤者,一经查实,可立斩不赦!”
众人再次哗然。
这等于将所有出征将士的命根子,都交到了陆羽手里!
“三,代朕宣慰将士,安抚地方。
凡战事所及,可开仓放粮,安抚流民,瓦解敌酋,凡有利于战局者,皆可临机专断!”
眼睛、手、口舌。
天后用一个全新的官职,将陆羽方才所说的三个角色,赋予了最直接,也最血腥的权力。
这已经不是信任了,这简直是……豪赌!
武则天看着下方众人震惊的表情,似乎还嫌不够,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雕刻着凤凰图腾的纯金令牌,对着殿下的宦官道:“将此金牌,赐予陆羽。”
那宦官连忙小跑上前,双手捧过金牌,恭恭敬敬地送到陆羽面前。
“持此金牌,如朕亲临!”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凡朕方才所言三事,若有违逆不遵者,无论官阶高低,皆可以谋逆论处!”
“臣,陆羽,领旨谢恩!”
陆羽双手高举,接过那块沉甸甸的金牌,“必不负陛下所托,此战,不胜不归!”
那金牌入手,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天后的体温。
这重量,不是黄金之重,而是江山社稷之重,是满朝文武的猜忌与敌意之重,更是……一个女人,对他全部的,惊天豪赌之重。
至此,尘埃落定。
裴炎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灰败。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天后用最强硬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她的意志,不容违逆。
程务挺等将领,神色复杂地看着陆羽,有惊疑,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天后意志所震慑的无奈。
而武承嗣和武三思,则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两个耳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化为毒汁溢出来。
他们想不通,这个陆羽,究竟是何方神圣?
退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心思各异地向殿外走去。
陆羽手捧金牌,跟在人群之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就在他即将走出太极殿高高的门槛时,裴炎与他擦肩而过。
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没有看他,只是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年轻人,爬得太快,小心摔死。
北境的风,很冷,别冻死在了路上。”
那声音,像是腊月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
陆羽脚步未停,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了一句:“多谢裴相关心。
不过,风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陆羽,还扛得住。”
裴炎的身影,微微一僵,随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陆羽走出大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赢了,却像是打了一场比沙场血战还要凶险的仗。
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快步走到他身边,躬身行礼,低声道:“陆舍人,太平公主殿下,在宫门外的马车里等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