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着让陆羽这样的人,愿意赌上一切的“价值”
。
李旦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马车在安业坊的巷口停下。
这里比想象的还要破败,坊墙斑驳,巷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墙头警惕地张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
三人下了车,站在一座府邸门前。
府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干裂的木头,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两旁的石狮子,也布满了青苔,其中一只的脑袋还缺了一角,看着分外凄凉。
门楣上,“豫王府”
三个字的新匾额还没来得及挂上,只有一道模糊的印记,隐约能看出,这里曾经悬挂着“雍王府”
的牌子——那是李贤被废前的封号。
福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坊正,战战兢兢地递上钥匙,连头都不敢抬,便匆匆告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李旦亲手用钥匙打开了那把锈锁。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与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门后的景象,让赵元倒吸一口凉气。
庭院里,荒草齐腰高,几乎淹没了原本的石板小径。
假山倒塌了一半,池水早已干涸,露出底下乌黑的淤泥。
廊柱上的雕花布满蛛网,窗户上的明纸破破烂烂,像一张张哭泣的脸。
这里不像是一座王府,更像是一座荒废了百年的古刹,或者说,一座巨大的坟墓。
埋葬着一位废太子的前程,也即将埋葬一位豫王的尊严。
李旦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陆羽却像是没看到这满院的破败,他挽起袖子,从墙角找来一把缺了口的扫帚,笑道:“看来,这尘埃确实不少。
殿下,老先生,我们开始吧?”
说罢,他竟真的开始挥舞扫帚,从门口开始,一下一下,认真地清扫起来。
他的动作不快,却很有章法,扬起的尘土,被他巧妙地控制着,没有四处飞散。
赵元愣了半晌,跺了跺脚,也走过去,开始徒手拔那些半人高的杂草。
李旦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一个新晋的侍御史,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儒生,正在他这座比乱葬岗还不如的新府里,干着下人干的活。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初时很低,带着几分自嘲,但渐渐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回荡在这座死寂的庭院里,惊飞了屋檐下筑巢的麻雀。
他笑着笑着,眼角却有泪滑落。
最后,他抹了一把脸,也走了过去,弯下腰,用他那双曾经只用来握笔和抚琴的手,拔起了庭院里的第一棵杂草。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干着活。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尘土沾满了他们的脸庞,但每个人的心里,却仿佛都有一块地方,被这夕阳的余晖,照得透亮。
这不像是一场打扫,更像是一场仪式。
一场扫去旧日阴霾,迎接未知未来的仪式。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清理出了一小片干净的石阶。
三个人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也顾不上石阶的冰凉。
“先生,”
李旦喘着气,看向陆羽,“你今日在茶寮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他指的是那段关于王莽“身不由己”
的论调。
陆羽拿起水囊,喝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地道:“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那番话,确实是想说给殿下听。
但我说的,也是我心中所想。”
陆羽看着庭院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殿宇,“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之人。
有的人,被逼着走上了绝路;而有的人,却能将绝路,走成唯一的活路。
区别只在于,走路的人,有没有一颗不甘沉沦的心。”
李旦沉默了。
他知道,陆羽在逼他表态。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杂草与废墟,望向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不甘心。”
简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