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的气韵。
开篇的几个字,让陆羽的瞳孔微微一缩——《汉书·王莽传·异注》。
不是官方的注疏,而是“异注”
。
这意味着,这里面的内容,很可能与朝廷推崇的主流观点大相径庭。
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关于“篡位”
和“新朝”
的讨论,都敏感到了极点。
这东西,对寻常人来说是催命符,但对一个将野心深深埋藏,只能在史书中寻找共鸣与答案的潜龙而言,这无异于绝世甘泉。
“老丈,这卷竹简,怎么卖?”
陆羽将竹简合上,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打盹的老头被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陆羽手中的竹简,又瞥了一眼陆羽身上那料子不俗的常服,慢悠悠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钱?”
福伯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觉得这老头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一卷破竹简,连一斗米都换不来。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摇了摇头:“是三贯。”
“三贯?你怎么不去抢!”
福伯气得吹胡子。
陆羽却摆了摆手,示意福伯不要说话。
他看着老头,不急不恼,反而笑了:“老丈,这东西,是个烫手的山芋。
寻常读书人,不敢买;达官贵人们,不屑买。
它在你这摊上,怕是放了不止一两年了吧?”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公子是个识货的。
既然识货,就该知道它的价值。”
“价值?”
陆羽将竹简在手里掂了掂,“它的价值,在于看它的人是谁。
在御史台的案头上,它是一道催命的铁证;在王公贵胄的书房里,它是一颗谋逆的祸心。
唯有在真正懂它、惜它,却又无权无势的穷酸书生手里,它才是一卷可以下酒的闲书。”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约莫一两重,放在了摊位上。
“我就是个穷酸书生,买它,不过是图个新鲜,想看看前人是如何胡说八道的。
这一两银子,一千钱。
你卖,我拿走,你我两清,谁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去向。
你不卖,”
陆羽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转身就走。
说不定待会儿巡街的金吾卫,会对老丈你这摊上有什么‘违禁’之物,很感兴趣。”
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那老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盯着那锭银子,又看看陆羽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一把抓过银子,揣进怀里,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晦气!”
陆羽微微一笑,将竹简收入袖中,带着福伯转身离去。
福伯跟在后面,满脸都是钦佩。
他现在有点明白,自家主人为何能在那吃人的官场里平步青云了。
“主人,这书……是给豫王殿下的?”
走远了,福伯才敢小声问。
“不,”
陆羽摇了摇头,“直接送上门,那不叫投石问路,那叫自投罗网。”
“那……”
“福伯,你打探来的消息里说,豫王常与城南一位姓赵的老儒生来往,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老儒生叫赵元,前朝的举人,学问是有的,就是性子孤高,不肯出仕,靠着给几家富户的子弟开蒙为生。”
福伯对这些信息记得很牢。
“好。”
陆羽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定计。
要钓起深渊里的那条鳄鱼,不能把饵直接扔到它嘴边,那会把它吓跑。
得先把饵,送到它最信任的、经常为它觅食的白鹭面前。
就在陆羽准备离开书市,盘算着该如何“偶遇”
那位赵老先生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不远处的一个字画摊前,围着几个人。
其中一人,身形清瘦,须半白,穿着一身洗得白的青色儒衫,虽然略显寒酸,但腰杆挺得笔直,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傲岸风骨。
他正对着一幅字帖,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神情颇为专注。
福伯顺着陆羽的目光看过去,眼睛猛地一亮,他赶紧凑到陆羽耳边,声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