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李氏宗亲们,盼着她早日还政于李唐,他们好继续做安逸的皇亲国戚。
而武氏的族人们,则希望她能更进一步,甚至改朝换代,他们便可从外戚一跃成为新朝的开国元勋。
两股力量,就像两只巨大的手,在撕扯着她,也撕扯着整个大唐的国运。
她累了。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自内心的孤独。
她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真正吐露心声的人。
儿子们视她为夺走父皇江山的权妇,侄子们视她为攫取权力的工具,满朝文武,要么敬她,要么畏她,要么恨她。
无人懂她。
“承嗣,”
武则天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的心意,朕知道了。
但储君之位,事关国本,不可轻议。
豫王他们,终究是朕的儿子,也是大唐的皇子,关心朝政,并无不妥。”
她轻轻一句话,便将武承嗣所有的话术都堵了回去。
武承嗣脸色变了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武则天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让他瞬间如坠冰窟,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你们都退下吧。
朕要准备上朝了。”
“是……是,侄儿告退。”
武承嗣带着一众武氏族人,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
“婉儿,”
武则天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个陆羽,如何?”
上官婉儿沉吟片刻,恭声回道:“回娘娘,此人……如同一把双刃剑。
才华横溢,锋芒毕露。
用之得当,可为娘娘披荆斩棘;用之不慎,恐其锋芒,会伤及自身。”
“双刃剑?”
武则天笑了,那笑意里带着一丝自负与睥睨,“这天下,还没有朕掌控不了的剑。”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即将举行朝会的含元殿,晨光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庄严而肃杀。
“既然他们都想下场来争,都想把这潭水搅浑,那朕,就给他们再添一把猛火。”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炎以为他能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李氏的那些孩子们以为蛰伏多年,便能等到机会?武家的这群蠢货以为靠着朕,就能一步登天?”
“他们都错了。”
武则天转过身,目光落在上官婉儿身上,那双美丽的凤目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焰,是权力的火焰,也是帝王的孤独。
“传朕的旨意。”
上官婉儿立刻躬身,手持玉笔,准备记录。
“今日朝会,宣侍御史陆羽,殿前奏对。”
武则天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要让满朝文武都看清楚,朕的刀,不但会杀人,更会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