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侍御史不过从六品,在大理寺卿、少卿这些三四品大员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他嗤笑一声:“陆大人,怕是走错地方了吧?御史台纠察百官,我大理寺审理刑狱,井水不犯河水。
再说了,昨夜晁敬狱丞畏罪自杀,案子已经了结,哪还有什么要案?”
他故意将“畏罪自杀”
四个字咬得极重,话语里充满了挑衅。
周围的卫士们也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抱着手臂,像一群围观猎物的豺狼。
他们见惯了被押进来的王公贵族,也见惯了在这里吓得屁滚尿流的朝廷大员。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侍御史,在他们眼里,和一只误入狼窝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陆羽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依旧面色如常。
“晁狱丞的案子,正是本官要查的案子。”
他淡淡地说道,“死,有很多种死法。
究竟是畏罪,还是另有隐情,总要查过才知道。
本官要见尸体,要勘察现场。”
“放肆!”
钱彪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晁敬乃朝廷命官,如今人死为大,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污他清白!
陆大人,我敬你是个言官,不与你计较,退去!
否则,休怪我大理寺的规矩,不认你这身官袍!”
他身后的几名卫士,“唰”
地一下,齐齐将长戟对准了陆羽,锋利的戟刃在空中划出森然的寒芒。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陆羽看着那些几乎要戳到自己鼻尖的长戟,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让所有卫士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胆魄。
陆羽的目光,越过钱彪,直视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口,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本官再说一遍,御史台侍御史陆羽,奉天后手谕,前来查案!”
“天后有谕:着陆羽便宜行事,凡涉案人等,皆需配合,不得有误!
违者,以同党论处!”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炸响的惊雷,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尤其是最后那句“违者,以同-党论处”
,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钱彪等人的心口上。
钱彪的脸色“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可以不把一个侍御史放在眼里,但他不能不把“天后”
这两个字放在眼里。
他更不敢赌,这道手谕是真是假。
“你……你胡说!
天后手谕,何等金贵,岂会轻易交给你?”
钱彪色厉内荏地吼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不觉的颤抖。
陆羽冷笑一声,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份折叠整齐的文书。
他没有完全展开,只是露出了文书一角,那上面,武则天亲笔所书的凤纹花押,以及那方鲜红夺目的“天命玄鸟”
朱砂印,在阴沉的天光下,释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一瞬间,钱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凤凰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身后的卫士们,更是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戟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整个大唐,没有人不认识这方印,没有人敢质疑这方印代表的意志。
见天后手谕,如见天后亲临!
“现在,本官可以进去了吗?”
陆羽将手谕收回怀中,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却比之前的雷霆之怒,更让钱彪感到恐惧。
钱彪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放陆羽进去,他无法向周兴交代。
周大人可是明确下令,任何人不得再碰晁敬的案子。
不放陆羽进去,那就是公然抗旨,违逆天后!
这个罪名,周兴也保不住他。
就在他进退维谷,冷汗湿透了背心之时,身后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伴随着“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钱队长,既然陆大人有天后手谕在身,我等做臣子的,岂有阻拦之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