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宋之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周大人抓了阿史那·蒙在长安城里,唯一认识的一个人。
一个在西市卖羊肉汤的胡姬。
当着阿史那·蒙的面,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小子才扛不住,招了。”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夜风仿佛也变得更加阴冷,吹得车帘猎猎作响。
许久,陆羽才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个胡姬,现在何处?”
“死了。”
宋之问答得很快,“录完口供的第二天,就吊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里。
说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好一个畏罪自杀。
陆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这案卷之中,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马车很快就到了秋官官署。
门口的衙役,还是先前那几个。
只是此刻,他们脸上的凶横与冷漠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恐的恭敬。
看到宋之问陪着陆羽下车,他们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开门!
快开门!”
宋之问对着他们,又恢复了几分主事的威风,只是这威风,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没看到陆大人在此吗?瞎了你们的狗眼!”
衙役们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那扇黑漆大门出的“吱呀”
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之问亲自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一路穿过阴森的庭院,直奔存放卷宗的档案库。
库房里,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两名负责看管卷宗的老吏,正趴在桌上打盹,被宋之问一脚踹醒。
“瞎了眼的东西!
还不快起来干活!”
宋之问压低声音怒斥道,“把阿史那·蒙一案的所有卷宗,全部找出来,给陆大人抄录一份!
立刻!
马上!”
他指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对着陆羽点头哈腰:“陆大人,您稍坐片刻,喝口热茶。
这帮杀才手脚慢,我亲自盯着他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错。”
陆羽没有坐,只是负手站在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一排排贴着标签的案卷。
【郑威状告……】
【户部李员外郎贪墨案……】
【……】
每一个卷宗背后,都可能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
而这些故事的编剧和导演,大多都是同一个人。
周兴。
两名老吏在宋之问的监工下,战战兢兢地翻找着。
库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
声,和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份厚厚的,墨迹未干的抄录本,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陆羽面前。
“陆大人,您过目。”
宋之问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羽接过卷宗,入手微沉。
他没有立刻翻看,而是看着宋之问,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宋主事,你确定,这份抄录本,和原件一字不差?”
宋之问的心,猛地一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下官……下官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绝无半点差池!”
他赌咒誓,声音都变了调。
“很好。”
陆羽点了点头,随手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他看得很快,一目十行。
案情的描述,证人的口供,物证的清单……一切都显得那么天衣无缝,逻辑缜密得像是一篇事先写好的文章。
阿史那·蒙,突厥王子,潜入长安,意图联合城内对武后不满的旧贵族,里应外合,颠覆朝纲。
人证,是几名被他“策反”
的家奴。
物证,是从他住处搜出的,与突厥可汗来往的密信。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阿史那·蒙,罪该万死。
陆羽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太完美了。
这案子办得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就像一个被精心擦拭过的瓷器,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目光在那些名字和供词上扫过。
直到,他翻到了最后。
那是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