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已经悄然松开。
心中那股被羞辱的滔天怒火,渐渐被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情绪所取代。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场闹剧,有些可笑。
“怎么?郑公子是觉得此情此景,不值一咏?”
陆羽步步紧逼,嘴角的笑意更浓,“还是说,公子腹有千言,却不屑于对我这等俗人言说?”
“够了!”
郑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一声。
他知道,自己今天这脸,是丢尽了。
再待下去,只会更难堪。
他恶狠狠地瞪了陆羽一眼,又怨毒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王勃,仿佛要将两人的样貌刻在心里。
“今天算你们走运!”
他一脚踢开那条还在懵的恶犬,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们走!”
说罢,便领着一群灰头土脸的家丁,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座破败的院子。
院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不再有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而是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微妙的尴尬。
陆羽没有立刻去看王勃。
他走到那块沾满尘土的骨头前,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嫌弃地将它捏了起来,随手扔进了墙角的杂草堆里。
然后,他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才转身,看向王勃。
“让王兄见笑了。”
他语气平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生过。
王勃嘴唇动了动,那双死寂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说声“谢谢”
,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过苍白,根本无法承载方才那番维护的重量。
他想问“你是谁”
,却又觉得,能说出那句话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陆羽,郑重地、一揖到底。
“王勃,见过陆兄。”
这一拜,拜的不是解围之恩,而是那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
的知遇之情。
陆羽坦然受了他这一拜,随即上前,将他扶起。
“王兄客气了。”
他拉着王勃,走到院中那张破旧的石桌旁,毫不在意地拂去石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我与王兄,神交已久。
今日得见,何须如此生分。”
念奴见状,连忙上前,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茶具和一小包茶叶,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热水,不多时,便沏上了一壶热茶。
茶香袅袅,驱散了院中的霉味,也让这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王勃看着陆羽,眼神里的警惕和审视,终于渐渐褪去。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身上没有官僚的傲慢,没有文人的酸腐,更没有富家子弟的轻浮。
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陆兄……如何识得在下?”
王勃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陆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此句一出,天下谁人不识君?”
王勃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
“天下人识得的,是那个年少轻狂的王勃,是那个斗鸡檄文惊动圣驾的王勃。
而不是今日这个……与犬争食的阶下囚。”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萧索与落寞。
“阶下囚?”
陆羽放下茶杯,轻笑一声,“我倒觉得,王兄更像是一柄被暂时封入石鞘的绝世宝剑。”
“宝剑?”
王勃自嘲地摇了摇头,“一把断了刃、生了锈的废铁罢了。”
“非也。”
陆羽的目光,落在他那双虽然粗糙、却依旧骨节分明的手上,“剑刃虽有损,剑骨犹在。
石鞘虽坚固,终有破鞘之日。
所缺的,不过是一场能让宝剑重焕锋芒的……雨。”
王-勃的心,再次被触动。
他看着陆羽,喉头滚动,许久,才沙哑地开口:“陆兄……究竟是何人?”
“一个读过几卷书,恰好也懂几分人情冷暖的俗人罢了。”
陆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我今日来,除了想一睹王兄的风采,其实,还有一桩不情之请。”
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