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别想吃了!”
那叫“追风”
的恶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恶意,冲着王勃龇牙咧嘴,喉咙里出阵阵低吼。
王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压抑的火焰。
“郑公子,”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异常清晰,“士可杀,不可辱。”
“辱的就是你!”
锦衣公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勃然大怒,抬脚就将那块骨头,踢到了王勃的脚下,“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来人,给我按住他,把这骨头塞他嘴里!”
“是!”
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狞笑着便要上前。
院外的念奴,早已看得义愤填膺,小脸涨得通红,刚想冲进去,却被陆羽一把拉住。
陆羽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迈步走进了院子。
“好一派主贤客雅的景象,陆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泓清泉,瞬间浇熄了院中嚣张的火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射来。
那锦衣公子皱了皱眉,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寒酸的白衣书生,一脸不悦:“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在下陆羽,王兄的故友。”
陆羽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仿佛没看到地上的骨头和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对着锦衣公子拱了拱手,一脸“真诚”
地赞叹道,“早就听闻郑国公府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竟能想出如此别出心裁的方式,来考验先生的品性与风骨,实在是高明。”
他这番话,明着是夸奖,暗里却像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那锦衣公子的脸上。
锦衣公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他又不傻,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讥讽之意。
“你……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他色厉内荏地喝道。
王勃也在此刻,将目光投向了陆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他不认识这个人。
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故友”
,多半也是来看他笑话的。
陆羽没有理会那公子,而是径直走到了王勃面前。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同情。
他只是看着王勃的眼睛,轻声念道:
“‘津途多滞,三江之淹留;胜地不常,兰亭之兴废。
’王兄,别来无恙乎?”
这两句,并非出自王勃最广为人知的《滕王阁序》,而是其中相对冷僻的句子,感叹的是人生道路的阻滞和胜景不常的无奈。
寻常的仰慕者,绝不会记得如此清楚。
王勃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惊愕地看着陆羽,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人,懂他。
“你是……”
“说了,故友。”
陆羽笑了笑,转过身,重新看向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锦衣公子,“郑公子,我这位王兄,脾气是倔了点。
他觉得,这般美馔,当有美酒诗词相配,才不负公子您的雅兴。
若是就这么吃了,岂不是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唐突了您这份盛情?”
锦衣公子被他这番话绕得有点晕,但隐约听出,对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脸色稍缓:“哼,算你识相。”
“所以,”
陆-羽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为今日之宴,添些彩头,如何?”
“游戏?”
锦衣公子来了兴趣。
“正是。”
陆羽指了指地上的骨头,又指了指那条恶犬,最后指向一脸屈辱的王勃,笑道,“就以眼前之景为题,你我二人,各作一句诗。
若是在下侥幸胜了,还请公子卖我个薄面,让我与王兄叙叙旧;若是公子胜了……”
陆羽顿了顿,躬下身,掸了掸锦衣公子靴子上的灰尘,抬起头,笑容灿烂。
“在下,便亲口将这块骨头吃了,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