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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两根手指。
“官面上,马厩每月的开销,是八十贯。
可我现,另一笔从公主私库里支取的,用来‘修缮园林’的款项,每月不多不少,正好也是八十贯。
而且,这两笔钱,领取的都是你孙管事。”
陆羽的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就在想,这到底是马吃金子,还是你孙管事,把公主府的园林,修到了自己家里?”
“扑通!”
孙管事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
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就将这两笔做得天衣无缝的假账给对上的!
那本私库的账,除了冯总管和公主,根本没人能看到!
“长史大人饶命!
是小的猪油蒙了心!
是冯总管……不,是小的自己贪心!
求长史大人给小的一条活路!”
他磕头如捣蒜,再无半分侥幸。
陆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立刻作。
他要的,不是一个孙管事的命。
他要的,是让冯德那张网,自己先乱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陆……陆长史,冯总管请您去主厅一趟,说……说有要事相商。”
陆羽笑了。
鱼儿,上钩了。
……
主厅之内,气氛压抑。
冯德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可那茶水,却怎么也暖不了他冰凉的手脚。
孙管事那边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他怕了。
他第一次,从心底里对这个年纪轻轻的陆长史,感到了恐惧。
对方就像一个能洞穿一切的鬼魅,他所有的手段,所有的秘密,在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
这种未知,最是折磨人。
终于,门口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冯德猛地站起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
“哎呀,陆长史,您可算来了。
下官正想着,您初来乍到,府里很多事务还不熟悉,正要给您好好介绍介绍呢。”
他那身肥肉,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陆羽走进主厅,毫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没有接冯德的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册子,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不是那本黑账。
而是一本全新的、空白的账册。
“冯管事。”
陆羽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坐。”
冯德战战兢兢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如坐针毡。
“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陆羽将那本空白账册推了过去,“从今日起,公主府的账,要重做。”
冯德一愣:“重……重做?”
“对,重做。”
陆羽的指尖,在崭新的封皮上轻轻敲了敲,“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账,都烧了。
从今往后,府里只认这一本账。
每一笔开销,每一笔进项,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当然,我知道,有些事,是上不得台面的。
比如,哪位大人送了礼,哪位将军求了情,这些总不好直接写在账上,让内帑府的人看见,落人口实。”
冯德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陆羽,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陆-羽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拿起笔,在那本新账册的第一页,写下了几个字。
“内账”
与“外账”
。
“外账,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应开销,全按《则例》来,清清白白,谁也挑不出错处。”
他的笔锋一转,指向“内账”
两个字。
“而这内账嘛……就是咱们自己看的。
那些见不得光的收入,那些不好明说的支出,都记在这里面。
这样一来,既保全了公主殿下的体面,也方便了管事的人,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