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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武则天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目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那抹【玩味】的淡黄色,似乎加深了一些。
“哦?”
她拉长了语调,“你有罪,又有功?这倒是新鲜。
说来听听,是何等的功劳,能让你有胆子,三更半夜,私闯太平的公主府?”
来了。
最尖锐的问题,以最平淡的方式问出。
陆羽仿佛被这句话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供状,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明鉴!
近日洛阳城中流言四起,言及‘太子龙砚’,直指储位,意图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臣奉陛下之命,暗中查访,于今日……终于抓获了散播流言的逆贼!”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
而微微颤抖。
“经臣连夜审讯,逆贼已尽数招供!
主谋乃是前英国公徐绩之孙,徐敬业!
他勾结程务挺之子程千帆,并联络数名对陛下心怀不满的旧臣之后,妄图以流言蛊惑人心,颠覆我大周江山!
此乃供状,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圣裁!”
说完,他整个人匍匐在地,将那份供状高高举起,一副忠心耿耿、急于献功的模样。
上官婉儿快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供状,呈递给武则天。
武则天没有立刻去看,她的目光,依旧锁在陆羽的身上,仿佛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这么说,你深夜造访太平,是为了与她商议,如何捉拿这些逆贼?”
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不是……”
陆羽的头埋得更低,声音里充满了“懊悔”
与“坦诚”
,“臣……臣是去向公主殿下请罪的。”
“请罪?”
武则天凤目微眯。
“是。”
陆羽的声音愈“惶恐”
,“臣查到,那逆贼徐敬业,不仅散播‘真龙天子’的流言,更……更将矛头指向了公主殿下。
他们污蔑公主殿下有不臣之心,意图染指神器……臣……臣一时情急,担心这些污言秽语会玷污了殿下的清誉,也怕会……会影响到陛下与殿下的母女之情。”
“所以,臣……臣就自作主张,想出了一个……一个愚蠢至极的法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不敢再说下去。
“说。”
武则天只吐出一个字。
“臣……臣想,既然堵不住他们的嘴,不如就顺水推舟,放出另一则‘龙凤呈祥’的流言。
将公主殿下塑造成稳定国运的祥瑞之凤,如此一来,便能冲淡那些污蔑之词,将祸水引向别处……臣……臣知道此举荒唐,有干政之嫌,更可能为殿下招来非议。
所以抓到逆贼后,第一时间便去向殿下负荆请罪,并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殿下,请殿下降罪!”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逻辑自洽”
。
他将自己所有的行为,都归结于“护主心切”
和“愚蠢冲动”
。
他承认自己用了手段,但目的是为了保护太平,是为了稳固武则天的统治。
他将自己精心设计的“棋行险招”
,描绘成了一次笨拙的、弄巧成拙的危机公关。
他把自己,彻底放在了一个“忠心但办了蠢事的臣子”
的位置上。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武则天终于拿起了那份供状,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陆羽眼中的系统面板,那代表【杀意】的深红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缓缓消退。
虽然【猜忌】和【冷眼旁观】依旧牢牢锁定,但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算是暂时挪开了一寸。
陆羽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却早已被冷汗湿透。
许久,武则天放下了供状,淡淡地开口:“徐敬业……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此事,你办得不错。”
这句“不错”
,让陆羽的心沉了下去。
她越是平静,就说明她越是不信。
“至于你那‘龙凤呈祥’的计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