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千牛卫的宿卫档房。”
……
千牛卫,皇帝的禁卫军,负责皇城安全。
其宿卫档房,存放着每日当值人员、巡逻路线、防务布置等重要记录。
档房内灯火昏暗,一股陈年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一名年老的文吏正趴在桌案上打盹,听到脚步声,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被打扰的不悦。
“何人在此喧哗?不知道这是禁地吗?”
陆羽将那面“内廷行走”
的金牌放在桌上。
老文吏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
他连忙起身,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内廷的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深夜到此,有何吩咐?”
“我要查阅明日上元节,豫王殿下出宫观灯的所有防务布置,包括随行人员名单、巡行路线图、以及沿途所有坊市的卫所兵力配置。”
陆羽言简意赅。
“这……”
老文吏面露难色,“大人,这些可都是防务机密……”
陆羽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面金牌。
老文吏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言,连忙从身后巨大的架子上,搬下一摞厚厚的卷宗。
“大人,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
陆羽道了声谢,便坐到一旁,借着昏黄的油灯,开始一页一页地翻阅。
“过目不忘”
的技能在这一刻挥到了极致。
一长串拗口的人名,一张张复杂如蛛网的路线图,一列列繁琐的换防时间,在他脑中迅被记录、归类、建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油灯的灯花爆了好几次。
老文吏在一旁站得腿都麻了,却不敢出声打扰。
他只看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翻阅卷宗的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但眼神却专注得可怕,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一个时辰后,陆羽放下了最后一份卷宗。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幅完整的、动态的长安上元夜防务图已经构建完成。
豫王李旦将从皇城南门而出,乘坐不起眼的马车,经朱雀大街,至西市观灯,再沿金光门大街绕行,最后由北门回宫。
全程由三十名千牛卫贴身护卫,沿途各坊市的武侯铺也会加强警戒。
表面上看,这份计划天衣无缝,固若金汤。
但在陆羽那融合了现代刑侦思维和历史知识的脑海里,这看似完美的计划,却处处都是破绽。
人太多了!
上元节的长安,是真正的不夜城。
百万人口涌上街头,观灯赏月,杂耍百戏,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在这样的环境下,三十名护卫就像是滴入大海的水,瞬间就会被人群稀释。
任何刺客都可以轻易地混入人群,靠近目标。
而那条路线……
陆羽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忽然睁开眼,重新拿起那份路线图,目光死死地盯在一个点上。
西市,北市胡商聚集之地,波斯邸,胡姬酒肆林立。
而豫王停留观灯的核心区域,恰好就在一家名为“醉仙楼”
的酒楼对面。
“醉仙楼……”
陆死死地盯着这个名字。
他记得,前世读过的史料中,有过一段语焉不详的记载。
高宗末年,曾有宗室成员与突厥刺客在西市某酒楼秘密联络,图谋不轨,后事泄被诛。
但具体是哪家酒楼,是哪位宗室,史书上却含糊其辞。
难道就是这里?
陆羽的心跳开始加。
他立刻翻阅随行护卫的名单,用手指一个个点过。
当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陈玄礼。”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职务是护卫队副统领。
但在陆羽的记忆中,这个名字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分量。
数十年后,正是这个陈玄礼,在马嵬坡率领禁军哗变,逼迫唐玄宗赐死了杨贵妃!
一个能在未来动兵变,诛杀贵妃的狠人,此刻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副统领,负责保护豫王?
这太不正常了!
陆羽将路线图、醉仙楼、陈玄礼,这三个点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