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几十年来,这台机器从未停止运转,它的触手早已像毛细血管一样,渗透到江州市的每一个角落,操控着人事、项目、乃至一个城市的未来走向。
他们退而不休,通过门生、故吏、以及用利益捆绑的商人,编织了一张覆盖整个江州的无形之网。
而陈敬云,就是那只端坐蛛网中央,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掌控一切的“白狐”
。
这个现,让苏晨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组织,一个盘踞江州数十年,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
父亲当年的“反抗”
,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或许抓住了钱理的尾巴,却现这条尾巴连接的,是一头他根本无法撼动的巨兽。
他被这头巨兽,轻易地碾碎了。
苏晨缓缓合上笔记本,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比他们更了解这台机器的构造,才能找到拆解它的方法。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从腹部传来,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苏晨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从下午到现在,只在车上啃了个面包,晚饭都没顾上吃。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饥饿感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那团被划掉的数字,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冰箱,忍不住自嘲地想,如果这笔钱是真的,能买多少份猪脚饭?大概能从街头吃到巷尾,把全市的猪脚饭都包圆了。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熟练地烧水,从柜子里找出最后一包泡面。
等待水开的间隙,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书桌上。
那本《资治通鉴》,那张写着钱理电话的宣纸,那张泛黄的合影,还有父亲的笔记本。
四样东西,代表了四重信息。
《资治通鉴》是陈敬云的“道”
,是他的驭人之术,是他希望苏晨学习的“棋谱”
。
钱理的电话,是陈敬云给出的“路”
,一条通往权力核心的捷径。
合影照片,是这个权力核心的“形”
,是它的组织架构图。
而父亲的笔记本,则是这台精密机器上,一道被遗忘的、可能已经生锈的“暗门”
。
陈敬云想让苏晨走“路”
,学习他的“道”
,最终融入这个“形”
。
但苏晨,偏要去找那道“暗门”
。
水开了,腾腾的热气模糊了苏晨的视线。
他将面饼投入锅中,白色的面饼在沸水中翻滚,逐渐变得柔软。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钱理那张笑呵呵的脸。
这个“相”
,是整个网络的财务官,也是最直接接触“脏事”
的人。
他的气运中,虽然有淡金色的“安享晚年”
作为伪装,但底下翻滚的,却是“贪婪”
的褐色与“钻营”
的灰色。
这种驳杂的气运,看似强大,实则最不稳定。
因为贪婪之人,必有恐惧。
父亲当年抓住了他的尾巴,虽然没能扯出他身后的人,却也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根拔不掉的刺。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根刺或许早已被层层包裹,但它一定还在。
要拆解一台机器,不能去硬撼最坚固的齿轮,而是要找到那颗生了锈的螺丝,轻轻一撬,整个结构就有可能松动。
钱理,就是那颗螺丝。
苏晨将泡好的面端到桌上,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开吃。
他拿起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脸。
通讯录里,赵林科长的名字旁边,是那个只存了号码,没有姓名的“oo1”
。
“一个被你父亲的‘车’吃掉的‘卒’。”
这个“卒”
,恨他的父亲,但更恨那个高高在上的棋手。
苏晨的目光在赵林、钱理、“oo1”
三个名字之间来回移动。
赵林科长,代表着体制内的正途。
这条路稳妥、光明,但进度太慢,面对盘根错节的陈敬云网络,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