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那身沾满灰尘的“伪装”
后,苏晨便化身为另一个身份——一个沉默的追猎者。
他没有去网吧,也没有用自己的手机。
他选择了一个最古老,也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市图书馆的旧报刊阅览室。
这里存放着自建市以来几十年的所有报纸合订本,厚重、泛黄,散着油墨和时间混合的气味。
在这里,不会留下任何电子痕迹。
他要找的,是那个幽灵的真名。
他以父亲苏国义的任职时间为坐标,一页一页地翻阅着那些陈年的《江州日报》。
手指拂过那些已经变得脆弱的纸张,报纸上的黑白照片里,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他眼前滑过。
终于,在一篇关于“全市青年干部座谈会”
的报道中,他再次看到了那张模糊的合影。
父亲站在后排,眼神明亮。
前排中央,那个笑容和煦的老人,报道下方的图注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和职务:
市委副书记,陈敬云。
陈敬云。
苏晨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就是他。
那个在他记忆中只留下一个模糊轮廓的“陈伯伯”
,那个父亲仕途上最重要的引路人之一。
他继续往下查。
很快,陈敬云的履历被他一点点地拼凑完整。
从基层干起,一步一个脚印,最终坐上市委副书记的高位,主管政法、纪检工作长达十年之久。
这是一个权力履历完美无瑕,且在民间和官场都声望极高的人物。
主管政法……
苏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父亲的案子,正是由市检察院提起公诉,市法院最终定罪。
而这两个机构,当年都在陈敬云的管辖范围之内。
一个可怕的逻辑链条,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就在这时,一段被尘封的童年记忆,毫无征兆地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那大概是他七八岁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傍晚。
父亲很晚才回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母亲给他倒了杯水,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他记得父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坐在沙上,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然后疲惫地靠在沙背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敬云同志,这是要干什么……雪地太大,这脚印,踩不住啊……”
当时的苏晨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父亲那天特别累。
可现在,当“敬云同志”
和“雪地”
这两个词,跨越了十几年的光阴,与陈老口中的“白狐狸”
和“雪坑”
重叠在一起时,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原来如此。
原来,父亲早就察觉到了危险。
那句“雪地太大,脚印踩不住”
,分明是在说陈敬云的布局太过庞大和精妙,他苏国义即便现了端倪,也无法抓住实质性的证据。
而陈敬云,那个在自己面前和蔼地讲述着“雪地白狐狸”
故事的老人,他根本不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他说的,就是他自己!
白狐!
那个在雪地里奔跑,爪印极浅,风一吹就了无痕迹的白色狐狸!
这个代号,简直就是对陈敬云行事风格最精准的画像!
他操纵着政法系统,编织了一张陷害父亲的大网,事后却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依旧以德高望重的形象示人。
苏晨闭上眼睛,强压下胸中翻腾的血气。
他终于明白,王振华为什么会在梦魇中反复出现“黑水”
的场景。
因为王振华只是那场阴谋中的一把刀,一个执行者。
而真正让他恐惧的,不是他自己犯下的罪,而是那个让他去犯罪的、如同梦魇般存在的幕后黑手——陈敬云!
陈敬云就是“白狐”
。
这个结论,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苏晨的心上。
调查的目标,在这一刻,被彻底锁死。
他没有立刻离开图书馆,而是调整好情绪,开始在阅览室的电脑上,进行最后的验证。
他没有直接搜索陈敬un,而是搜索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词——“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