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舅舅那么精明,在官场沉浮三十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或许只是纪委的例行问话?或许是有人恶意举报,查清楚了就没事了?
这个念头像一剂吗啡,瞬间麻痹了他剧痛的神经。
他那几乎停摆的大脑,开始疯狂地为这个“可能性”
寻找着支撑。
看到他神情的变化,苏晨知道,鱼上钩了。
他拉开吴宇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推心置腹的姿态。
“真的,吴哥,你得信我。”
苏晨的眼神诚恳得能挤出水来,“以前在办公室,我就最佩服你。
大家都说,你是咱们市府办最有前途的年轻人,反应快,能力强,有魄力,跟着王市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像我,刚来什么都不懂,笨手笨脚的,要不是赵科长和你们多担待,我早不知道犯多少错了。”
【叮!
言灵注入:“昨日之碑”
!
】
【效果:以赞美的方式,为目标竖起一座关于其辉煌过去的墓碑。
通过极致地渲染“曾经拥有”
,来反衬“此刻失去”
的剧痛。
每一句赞美,都将化为刻刀,在其破碎的心上,刻下更深的裂痕。
】
“最有前途……”
吴宇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是啊,他曾经是“最有前途”
的。
他曾经是所有年轻同事羡慕嫉妒的对象。
他曾经以为,整个市府大院,不,整个江城,都将是他未来的舞台。
可现在呢?
苏晨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剖开了他的胸膛,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颗曾经饱满、如今却干瘪枯萎的心脏。
那剧烈的反差,比任何直接的嘲讽都更加伤人。
他甚至宁愿苏晨此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个废物,也好过这种用“赞美”
来凌迟他的方式。
一滴浑浊的液体,从吴宇空洞的眼眶中滑落,顺着他蜡黄的脸颊,滴落在他那件昂贵的、此刻却皱巴巴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苏晨仿佛没有看到,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吴宇的肩膀,掌心温热,传递过去的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指令”
。
“所以啊,吴哥,你可千万要振作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一颗颗钉子,敲进吴宇的耳朵里,“你得撑住啊!
以后这市府办,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大家仰仗你呢。
你可不能倒下,不能让那些平时嫉妒你、现在正躲在暗处看笑话的人得逞啊!”
【叮!
言灵最终补刀:“重负枷锁”
!
】
【效果:以“鼓励”
为名,为目标戴上“必须振作”
的精神枷锁。
在其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强行赋予其一个根本无法承担的“责任”
,并点明其“正在被看笑话”
的屈辱处境。
这将彻底压垮其最后的心理防线,使其从精神崩溃,滑向彻底的自我放弃。
】
这最后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不,是最后一捆稻草。
“振作”
?他拿什么振作?
“仰仗”
?谁还会仰仗一个靠山倒台的丧家之犬?
“看笑话”
!
这三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他仿佛能听见,这间办公室外面,走廊里,水房里,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他仿佛能看见,那些幸灾乐祸的、鄙夷的、怜悯的眼神,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从四面八方刺向他。
他,吴宇,成了市府大院里最新的、最可悲的一个笑话!
“啊——”
吴宇的喉咙里,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他猛地一挥手,将桌上所有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哗啦——哐当!”
文件、笔筒、水杯……以及那个镶着他和王振华春风得意合影的相框,全都重重地摔在地上。
相框的玻璃“砰”
的一声碎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