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那些纸质档案固然化为了灰烬,可电子数据呢?那个年代的电子备份,虽然原始,但会不会有拷贝?那两个“专业人士”
,他们真的可靠吗?会不会留下了什么手尾?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雨后的毒蘑菇,从他心底疯狂地冒出来。
他越想,心越慌;越慌,就越觉得处处都是破绽。
三十年的担惊受怕,早已将他的神经侵蚀得脆弱不堪。
那场大火,非但没能烧掉他的心魔,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让他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办公室里有些冷,空调明明没有开,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顺着脊椎一路向上,冻得他牙关都在打颤。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盆君子兰,刚才还觉得油绿的叶片,此刻看去,却现叶尖不知何时已经微微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他头顶那片刚刚放晴的天空,似乎又被浓重的乌云所笼罩。
那些金色的、代表着权力和地位的气运,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变得黯淡,而那些盘踞在他气运深处的黑色丝线,却变得愈粗壮、清晰,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地汲取着他仅存的光芒。
……
市府办单身宿舍里,苏晨彻夜未眠。
他没有关注城西那场喧嚣的大火,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份从地狱之门前抢回来的电子备忘录里。
电脑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年轻而沉静的脸。
《关于“排水二期”
项目存在重大环境及安全隐患的紧急报告》。
创建者:林永年。
文件的末尾,那段话他已经反复看了几十遍。
“……我已决定,绕开所有流程,将此报告直接递交给市府办的苏维民主任。
听闻苏主任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苏维民。
父亲的名字,像一颗沉重而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苏晨的心上。
原来,在那个他所不知道的过去,在那个充满阴谋与罪恶的旋涡里,他的父亲,并非只是一个被政敌构陷的不幸者。
他更是一位绝望的工程师在最黑暗的时刻,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托付的、象征着正义与希望的光。
这束光,或许还未来得及照亮现实,就被更深沉的黑暗所吞噬。
但它存在过。
苏晨关掉电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是查清真相,为父报仇,将王振华这种人渣送进地狱。
这个目标,充满了恨意与愤怒。
但现在,他的心里,滋生出了比仇恨更深沉、更坚定的东西。
那是责任。
他不仅要复仇,更要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将林永年工程师用生命守护的真相公之于众,告慰那些被掩埋的冤魂。
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他继承了两个人的遗志。
手机推送的本地新闻弹窗,打断了他的思绪。
“市城建档案馆深夜失火,原因初步认定为线路老化……”
苏晨点开新闻,看着那张熟悉的建筑被大火吞噬的照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抹冰冷的、近乎于怜悯的笑意。
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的王振华,是何等的“如释重负”
。
然而,一个靠烧毁证据来获得安全感的人,他的内心,早已被恐惧蛀空了。
他烧掉的,只是一个空壳,而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苏晨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他没有将那些足以一击致命的证据直接抛出,那太过鲁莽。
他现在手握着王振华的“原罪”
,就像握着一把上了膛的枪,但他需要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角度,来扣动扳机。
他从那堆恢复的数据中,截取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份设备采购清单的扫描件,很模糊,很多字迹都看不清了。
但在清单的角落里,有一个审批人的签名,龙飞凤舞,正是“王振华”
三个字。
而在签名的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日期戳——三十年前的日期。
这张图,本身证明不了任何事。
但对于那个心里有鬼的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将这张图片放进一个空白的邮件里,收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