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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见面,也不在电话里多说。”
他顿了顿,给了对方一个喘息的空间,然后,他调动起体内的气运,将一道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安全】言灵,缓缓地、温柔地,注入到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里。
“明天中午十二点,市图书馆三楼,东侧靠窗的阅览室。
那里人多,亮堂,阳光也好。
我会在靠窗的第二个座位上看报纸,等您半个小时。”
“您来,或者不来,都随您。
没有任何人会勉强您。
就算您来了,只想坐一坐,一句话都不说,也可以。”
“我只是想告诉您,在江州,至少还有那么一个地方,您可以安安稳稳地,在阳光下,坐半个小时。”
说完这番话,苏晨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静静地等待着。
这道【安全】言灵,没有一丝一毫的强迫与诱导,它不是一道命令,而是一个邀请。
它绕过了【沉默咒缚】那充满倒刺的防御,直接作用于陈启明那颗被恐惧包裹了三十年的、早已疲惫不堪的内心。
它在告诉他:看,这里有一片温暖的、没有危险的浅滩,你愿不愿意,从深海里游出来,歇一歇脚?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含混不清的“嗯”
。
随即,电话被挂断了。
苏晨放下听筒,望向窗外。
他知道,那座冰封了三十年的堡垒,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
江州市图书馆三楼阅览室,安静得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苏晨坐在东侧靠窗的第二个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江州日报》,目光平静地落在铅字上,仿佛真的在认真阅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二点零五分。
十二点十分。
十二点一刻。
他始终没有抬头,没有朝门口看一眼,只是偶尔,会给自己的茶杯续上一点热水。
就在墙上的挂钟,时针与分针即将指向十二点半的时候,一个佝偻、瘦削的影子,无声地笼罩在了他的报纸上。
苏晨缓缓抬起头。
陈启明就站在他的桌前,穿着一件洗得白的蓝色旧外套,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白。
他低着头,不敢看苏晨的眼睛,身体还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但他来了。
他终究还是,一个人,走出了那间囚禁了他三十年的,黑暗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