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头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依旧花白,但精神矍铄。
腰杆挺得笔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尤其是那双眼睛,重新燃起了火焰,变得锐利而明亮。
“苏老弟!”
何卫国大老远就伸出手,紧紧握住苏晨的手,用力地晃了晃,“快,快请坐!”
他点了一桌子菜,还特意要了一瓶好酒。
“何老哥,您太客气了。
酒我就不喝了,单位有纪律。”
苏晨笑着推辞。
“对对对!”
何卫国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看我,高兴得都糊涂了。
你是公家的人,规矩大!
好!
规矩大是好事!
有规矩,才不成方圆!
不喝,咱们以茶代酒!”
说着,他亲自给苏晨斟满一杯热茶,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一脸郑重。
“苏老弟,这第一杯,我敬你!”
何卫国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这杯酒,敬的不是你帮我平反,而是你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在快入土的时候,重新找回了什么叫‘人’的尊严,什么叫‘记者’的骨气!
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他一仰脖,将满满一杯白酒尽数灌入喉中,呛得满脸通红,却畅快无比。
苏晨端起茶杯,与他隔空一碰,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卫国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从当年的意气风,到被处分后的世态炎凉,再到如今的扬眉吐气,他的一生仿佛都浓缩在了这顿饭里。
苏晨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他知道,老人需要的不是听众,而是一个宣泄的出口。
直到酒酣耳热,何卫国放下筷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从随身带着的那个旧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一层层打开,是一个边缘已经磨得毛的黑色硬皮笔记本。
“苏老弟,我知道,一句谢谢,太轻了。”
何卫国将笔记本推到苏晨面前,“我一个退休老头子,没钱没权,唯一值点钱的,就是跑了一辈子新闻,积攒下的这点东西了。”
苏晨看着那个笔记本,有些不解。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打交道积攒下来的人脉。”
何卫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里面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有的是报社的总编,有的是电视台的主任,有的是现在网上粉丝几百万的大v,也有的……只是某个部门里管档案、管印章的小办事员。”
“他们中,有的是欠我人情的,有的是脾气相投的兄弟。
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脾气秉性、人情往来,都记在了这里面。”
何卫国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看着苏晨,一字一句地说道:“苏老弟,你走的路,比我当年走的路,要难得多,也险得多。
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敢乱说。
但我知道,有时候,明面上的刀枪不好使,反倒是这支看不见的笔,能派上用场。”
“舆论,民心,就像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用好了,它能帮你冲垮任何坚固的堤坝。”
苏晨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这份礼物的分量。
这哪里是一个笔记本,这分明是一座武器库!
一座由人脉、信息、舆论渠道构筑起来的、足以在另一个战场上掀起惊涛骇浪的武器库!
他之前所倚仗的,是系统,是话术,是在规则内辗转腾挪。
而何卫国给他的,是一种全新的、来自规则之外的力量。
“何老哥,这个……太贵重了。”
苏晨的声音有些干涩。
“贵重?”
何卫国笑了,笑得坦荡而释然,“跟我的名声和骨气比起来,它一文不值!
我这把年纪,留着它也没用了,难道带进棺材里去?只有在你这样的年轻人手里,它才能挥最大的价值。
你拿着,就算不为别的,就当是……替我这支跑不动的老笔,继续写下去!”
老人的目光灼灼,充满了期许。
苏晨不再推辞,他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笔记本。
入手微凉,却仿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