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孙子的梦做个灯笼吗?”
老乌龟的声音慢吞吞的,像水从石头缝里渗出来,“他前几天在河边玩水,掉进了浅滩,现在一到晚上就怕黑,说总觉得脚下有滑溜溜的东西,不敢下床。”
萤萤从架子上取下块浅蓝色的布料,那是用睡莲花瓣做的,摸上去湿软得像水。
“做个‘波纹灯笼’吧,”
她往布料上喷了点河水,上面立刻浮现出淡淡的水纹,“烛芯用灯芯草缠过,点着后光里会飘着小鱼,告诉你小孙子水里都是朋友,不是怪物。”
老乌龟从竹筐里拿出颗光滑的鹅卵石:“这是小孙子捡的,说像月亮,总揣在兜里,能嵌在灯笼柄上吗?”
萤萤把鹅卵石用软藤固定在灯笼柄顶端,石头被烛芯的光一照,果然像颗小小的月亮。
老乌龟看着她糊灯笼面,突然说:“我年轻时也掉过水里,那时要是有这样的灯笼就好了,就不用在黑暗里划水划到天亮,差点被急流冲走了。”
萤萤往灯笼里多塞了些星尘:“现在也不晚呀,您可以告诉小孙子,等他不怕水了,咱们一起给您也做个灯笼,在水里也能亮,这样您夜游时就不用怕黑了。”
老乌龟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水珠:“他最爱在浅滩捡贝壳,说能听到海浪的声音,等他好了,我就带他去下游的沙滩,那里的贝壳比星星还多。”
萤萤把灯笼放进个用荷叶做的袋子里——荷叶不会漏水,这样即使不小心掉在地上,烛芯也不会灭。
老乌龟临走时,从竹筐里拿出捆最软的灯芯草,放在桌上:“这个给你当烛芯材料,比芦苇秆耐烧,还带着点清香味。”
天黑时,铺子里的薄纱墙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萤萤抬头一看,是只拖着断了的触角的小蜗牛,壳上沾着泥,像块被踩过的土疙瘩,身后的黏液trai1断断续续的,显然爬了很久。
“我……我想借个最小的灯笼,”
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泥里捞出来,“我答应给蘑菇丛里的蚂蚁送晚安信,可天黑后我看不清路,壳也太沉,爬得好慢,它们肯定等急了。”
萤萤的心像被蜗牛爬过的叶子,轻轻痒。
她从陶罐里取出根最短的星尘烛芯,外面裹着层蒲公英绒毛,做成个只有指甲盖大的小灯笼。
“这个给你,”
她用蛛丝把灯笼系在蜗牛的壳上,“光不会太亮,免得晃着蚂蚁的眼睛,烛芯能烧到你爬到蘑菇丛,还会在地上照出小箭头,跟着走就不会偏。”
小蜗牛的触角动了动,突然说:“蚂蚁洞门口有朵三叶草,是我和它们一起种的,能在灯笼上画个小叶子吗?”
萤萤用绿粉在灯笼上画了片小小的三叶草,又往烛芯里掺了点花粉。
小灯笼点亮后,出淡淡的黄光,系在蜗牛壳上像颗会动的小星星。
“走吧,”
萤萤轻轻推了推蜗牛,“箭头已经开始亮了。”
小蜗牛慢慢往前爬,地上果然出现了细细的黄线,像谁用粉笔画的,它回头望了望萤萤,壳上的灯笼晃了晃,像是在说谢谢。
夜深了,芦苇荡里的萤火虫都归巢了,只有灯笼铺还亮着光。
萤萤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借出去的灯笼:小纺织娘的“歌声灯笼”
应该快到老柳树了,光里的野花说不定已经开了;老乌龟的“波纹灯笼”
被小孙子抱在怀里,梦里的小鱼肯定游得正欢;小蜗牛的迷你灯笼还在慢慢爬,箭头一直引着它往蘑菇丛去。
账本上,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灯笼,那是萤萤画的,她觉得这样就像所有灯笼都还在铺子里,热热闹闹的。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火星子像灯笼里的星尘,一闪一闪的。
萤萤打了个哈欠,把亚麻布围裙解下来叠好,靠在装烛芯的陶罐边睡着了。
梦里她的灯笼铺变得很大很大,芦苇秆墙壁变成了会光的竹林,屋顶的荷叶变成了能唱歌的绿伞,每个来借灯笼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小瓢虫借了带斑点的灯笼,毛毛虫借了会转圈的灯笼,连蚯蚓都托蜗牛带了个能照进土里的灯笼,说要看看地下的星星长什么样。
月光透过薄纱墙,在地上织出银色的网,像谁撒了一地的星尘。
铺子里的灯笼架轻轻晃着,像是在互相说悄悄话,有的在说小纺织娘唱得真好听,有的在夸老乌龟的小孙子胆子大了,有的在笑小蜗牛爬得
